四目相对,她又改成一副心疼模样,极有天赋的双目含泪,眼底却不见一丝感情,“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吗?”
“是我拖累你了。”
尽管一眼就看出她在做戏,可傅之安还是忍不住高兴。
她在心疼我,不知何处来的心底话音叫他欢喜。
“没有拖累,只是开渠放水并不累,一会儿就行。”
似是烛火的原因,他眼底泛着暖色,剑眉星目掩在发丝中愈发温柔。倒叫林径霜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确认眼前这个几乎认不出来的人。
门刚开了一条缝,凉风便从屋外袭来。今夜没有星星,唯有月亮模糊不清。
林径霜披衣下榻,刚到门后便感受到空气中加重的湿气。
篱笆隔壁的灯火骤然亮起,木门吱哑,几乎是一瞬,身上便横过一件宽大的男子衣物。将只着里衣的林径霜兜头包起。
衣物上只余淡淡的皂角味,细细嗅来能闻见他身上时常熏香沁入身体发肤的柏香。
她钻出一个脑袋,看见隔壁的焦大娘正一脸笑意看着她们,那笑意甚至带着些过来人的鼓励。
转头一看,是赤着上半身的傅之安与她面对面。
“我没来得及。”夏季只着单衣,事发突然,他只能脱了自己的衣服,总不能叫她被别人看见只穿单衣的模样。目光扫过她颈间的那根藕色细带,脑海中骤然想起那株绣在小衣上的兰花草。
面前人红了脸,精壮的上身随着逐渐加重的呼吸起伏。
眼见着两人都要落荒而逃,隔壁的焦大娘终于发声。
“阿霜,小傅,你们也去地里放水呢。”
焦大娘的老伴走出来,沉默寡言的带上锄头,低着头让焦大娘给他整理衣物。
“你等一下。”她牵着面前穿上衣物正要一起出发的傅之安。
“怎么了?不敢一个人在家吗?”
对上他关切的眼神,她倒有些不自在。
“要下雨了,今晚是一场大雨,不用去开渠放水。”
带上探究的目光看来,眼底却是数不尽的笑意,她又心疼自己了。
她迟迟等不到他的回音,只有一双深情眼看向她愈发陶醉。
这就是恋爱脑吗?他把情蛊种自己身上了?
“大爷,我娘子说今夜有大雨,不用开渠放水了。”
在篱笆门外等着的大爷迟疑着,他们这里的小镇子上就没有说准天气的能人。镇北的李瞎子原本高价给村人耕种提供天气预告,一场错误的大雨冲了村中几百亩的稻子,他被打断了一条腿,便只做些给人看风水合八字的生意。
农耕的人,对于天气转变极为谨慎,传播假消息的人造成重大损失的都会受到极大的惩处。
“小傅,这可不敢乱讲,要是稻子干死了,你俩在这可就住不下去了。”
林径霜心下微动,在这个没有机器加持判断的古代,她也不能百分之一百的确定。
“没关系,阿霜,她很擅长这个。”
闷热的晚风中,有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在黑暗里紧紧攥住。
她第一次清醒着听见他叫阿霜,并不如意想中的震惊,而是像一滴清露悄无声息的没入水中。尚未来得及回味,便已将香味传至每一个角落。
有星点的萤火虫飞来,萦绕在乌黑的发间,如同别致的发饰。朦胧夜色中照亮他的眉眼,丝丝入扣至人心弦。
他说:“我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