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冷。”鹿呦拢着毛绒绒的外套,撩起裙摆,“上有外套,下有棉裤。”
还是条花棉裤,月蕴溪没忍住笑,又问:“尺码合适么?”
鹿呦挑眉:“不合适。”
月蕴溪温声:“你最近瘦太多了。”
“还以为你会怀疑自己尺寸量得不对呢。”
“最多也就小小的误差吧。”
“啧,这么自信。”
“不是我自信。”月蕴溪笑了一下,凑过去贴在鹿呦耳边,气音抓耳,“是有人做太累,怎么摆弄都不醒。”
“……”鹿呦扭过身不搭理她。
“那个尺寸都嫌大,你瘦太多了。”月蕴溪说,“后面慢慢补回来吧。”
“知道啦,才被我妈念叨过。”
提到章文茵,鹿呦就想到身上的裙子,她低头看了眼裙子上的绢花,退后几步,敞开外套,转了个圈,“这个花是不是像发廊的灯一下,会转的?”
月蕴溪却是偏了偏头,手遮着唇,肩线微颤出轻笑的弧度。
“喂。”
月蕴溪清了清嗓子,“幅度转小一点。”
鹿呦秒懂,是她的大花棉裤影响观感了,索性隔着裙子把棉裤拽脱了下来,连着外套一起搭放在露营椅上。
“胡闹,小心感冒。”月蕴溪捞起外套给她披回去。
“转着转着就不冷了,你给我录个视频吧。”鹿呦蹦哒着躲开,“快点快点,早点录完我早点把衣服穿回去。”
月蕴溪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叹了口气,妥协地举起手机,“tre、due、uno。”
裙摆转起来,从领口往下的花仿佛一湾会流动的河流,反光的珍珠碎钻是潋滟的水光,零散的花瓣是飞溅的水花。
月蕴溪想,如果在白天,裙子的颜色应该会称得她皮肤很白,冷感的白。
她会像冰镇过的氧气。
晚上也很好,是松林里的清雾。
而章文茵在做这条裙子时,大约是在想,她是一条生命之河吧。
不用做宽阔的大海,也不用做奔腾的江流,只做一条纤河也未尝不可,流动在属于自己的花路上就好。
鹿呦转了一圈又一圈,直转得头晕眼花,脚下都站不稳,“好了么?好晕,我……”
“好了好了。”月蕴溪眼疾手快地抓住她胳膊,将她拽进了怀里,给她披上了外套,好笑道,“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臭美。”
“你不也是,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看我臭美。哎哟,不行,不能说话,想吐。”
鹿呦下巴搭在月蕴溪肩上,搂着她的腰,闭着眼睛,感觉世界在脚下飞快地转动着。
耳边,月蕴溪低轻笑了一声,没说话,抬手抓了抓她后脑勺。
像按摩抓抓在头皮的感觉,很舒服,减轻了晕眩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
鹿呦缓过来了,贪图拥抱带给她的安全感和温暖,没松手,只是睁开了眼睛。
视线里是像钢琴琴身似的无边夜色,十二月尾的纤月,小小的,弯弯的,而柔光不减,像被细细调律过的琴键按出低音区的降la。
月亮落进她眼睛,而音符掉进了心坎里。
“皎皎。”鹿呦低轻地说,“谢谢你,谢谢你让我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