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染在她眼尾,是淡淡的绯红。
“你在难过么?”张玟因叹了口气,“毕竟是你爸爸,你要想哭就哭吧。”
“我是在难过。”
鹿呦轻轻眨了下眼睛,清晰的视野里,是住院楼墙上嵌着的窗,一格又一格,每一格的外面都装了防护栏。
从里面看,犹如牢笼般的存在。
“但是在为一个跟你名字同音的人难过。”
“跟我名字同音?谁啊?”
“我的母亲。”
鹿呦侧过头对上张玟因呆愣的目光,“走了,赶紧去签合同办过户吧。妈妈说中午烧了好多好吃的菜,都是我爱吃的,吃完了,我还得赶飞机。”
她脚步走得轻快,每一步都踏在柔暖的阳光里。
“维也纳好冷,我老婆还在巴巴等我回去暖被窝呢。”
“这边是晚上十一点,维也纳在下雪。”
举在耳边的手机里面传出来月蕴溪的声音,含着笑意。
鹿呦额头靠向车窗玻璃。
铅灰色的天空,洒流下的雪如粉如沙,弥漫成一张硫酸纸,蒙在眼前,远山在视线里只有朦胧的剪影,寂静的,黑黢黢的。
如果是从家里的窗户往外看,那座山应该会更加清晰。
在机场等了近一个小时,才联系上车来接送。
手很冷,仿佛刚从冰块里捞出来覆了一层冷蜡似的。
可惜,这回没有贴心的翻译帮她叮嘱司机了调高车里空调了。
所幸,还有染着令她心安的香味的小鹿玩偶给她取暖。
“维也纳在下雪,那你在干嘛呢?”
“在女朋友钟爱的摇椅里,抱着她做的提琴娃娃,跟她打电话……”
“没有去听一场古典音乐,守着零点的烟花秀么?”
“没意思,外面好冷,人挤人,会更想某一个人。”月蕴溪顿了顿,话音里咬出几分缠绵的暧昧,“不知道她有没有也想着我。”
“你就揣着明白装糊涂。”鹿呦修剪得干净的指尖戳在小鹿玩偶的额头上,“她要是不想你,还会给你打电话嘛。”
也许此时此刻,月蕴溪也像她这样,戳着提琴娃娃的脸颊。
只不过,指尖缠绕的情绪与她不一样。
会是娇滴滴的。
“不知道她有没有用我送她的香水?”
鹿呦感觉到耳朵被对方的气音咬得发烫,不自觉地抬手摸了摸,触感还是凉的。
如果面对面,铁定是会真被“咬”得灼热。
“有啦,你真的是……”
手机那端,月蕴溪笑了声,满意了。
鹿呦也终于按捺不住地反击回去说:“抱着女朋友做的娃娃,坐在女朋友喜欢的摇椅上,是不是很希望提琴娃娃突然变成女朋友呀~”
“是呀,但是……它身上属于你的味道都要淡了。”月蕴溪叹息说,“其实,今天总有种很强烈的冲动,想买机票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