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歌偏过头看了看令楷,发现令楷正闭着眼睛,眉头和嘴角都含着笑意。令楷鼻梁高挺,整张脸的轮廓很是流畅,让人见了只觉赏心悦目。
“阿楷。”令歌小声地唤道。
令楷闻言随即睁开双眼,并翻过身面对着令歌,低声应道:“怎么了?”令楷的声音很是悦耳动听,令歌听见只觉耳边好像拂过了一缕清风,然后在心尖上盘旋着。
他并未看向令楷,只是双手交叉放在腹部上,手指正不停地互相揉搓着,半饷,他才说道:“没什么,只是随便叫一叫,不说了,我有些困了。”
令楷笑了笑,审问般地说道:“令歌真的困了吗?”说着,他便用手撑着脑袋直起身来,看着依旧平躺着的令歌,还有令歌那一双无处安放的手。
令歌看了令楷一眼,只见令楷嘴角正微微上扬着,神色如往常一般温和,只是此时令楷的眉眼有更多的喜悦之情。
“方才吃太多,也不是很困。”令歌解释道,只是想起方才的事,令歌便感觉自己的脸颊开始有些隐隐发烫,好在此时光线昏暗,想来令楷也不会看见。
“是不大消化吗?”令楷问道。
“有些吧。”令歌不大确定地说道。话音刚落,令楷便重新侧着躺下,将自己的一只手搭在了被褥下令歌的腹部上,说道:“我来帮令歌消化一下。”
“不……不用。”令歌本想拒绝令楷的一番好意,却不想令楷已经在他的腹部上按揉起来。令歌一时无言,其实自己只是单纯没有什么睡意罢了。
“无妨,我小时候肚子不舒服的时候,我娘也常常这样替我按揉肚子,很快就不难受了。”令楷说道。
令歌没有看向令楷,只是说道:“我师父也这样替我揉过肚子……”
“白掌门会回来的。”一边说着,令楷一边更凑近令歌,让令歌紧挨着他的身子。
令歌默然不语,只是继续躺着给令楷按揉自己的腹部。一时间,令歌感觉到好像有一团暖暖的火焰正在自己的腹部上燃烧,让人全身都带有暖意,顿然升起安心之感。
“婶婶还好吗?”令歌开口问道,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令楷的母亲。
“她在孙太傅家,一切都好。”令楷说道,“多谢令歌挂念。”
“那就好。”
令歌偏过头看了看床边的那支蜡烛,发现眼前愈发昏暗,很像在玉门关初识的那夜。他回忆起来,对令楷说道:“阿楷你还会说梦话。”
“梦话?我何时说过?”令楷半信半疑地问道,他仔细地看了一下令歌,确认令歌是醒着的,而不是在说梦话。
“你真的说过,在玉门关你受伤昏迷的那晚。”令歌说道,“当时我守了你一晚上,我的确听见你说梦话。”
“哦?我说了什么?”令楷饶有兴致地问道。
令歌回忆了一下,说道:“我记得你说,让母亲等你回去接她。”
只是说完之后,身旁的令楷并没有接话,只是继续给他按揉着肚子。
令歌感到奇怪,他偏过头看着令楷,只见昏暗的光线之下令楷的神色很是模糊,不见方才的兴致勃勃,甚至让人感到有些压抑。
这样的反差让令歌想起当时他将令楷独自一人留在清飖书局的情形,那种无助之感在令楷的眉眼间重新浮现了出来。
“阿楷,怎么了?”令歌不安地问道,他浑然不知发生了何事,只是下意识地将自己的身子更凑近了令楷一点。
这时,令楷重新看着令歌,眉眼间才重新恢复成一如既往的温和,只听他说道:“没怎么,只是想不到我还会说梦话。”
“令歌可有舒服些?”令楷又问道。
令歌点了一下头,说道:“好很多了。”
“那就好,我们歇息吧。”说罢,令楷将手从令歌的腹部上收回,闭上双眼不再言语。
令楷依旧紧挨着令歌,原先令歌会以为自己不习惯,却不想令楷睡在自己的身旁竟让他有一种莫名的安心之感,一时间令歌愈发没了睡意。
不知过了多久,令歌还是能听见窗外淅沥沥的雨声,还有令楷很久之后才变得均匀的呼吸声。
终于,睡意袭来时令歌庆幸不已,安然入睡是化解思绪万千的最好方法。
长夜漫漫,思绪万千终会趋于平淡,雨水如丝,正编织着每个人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