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园出来走了一段,整个府里竟是都没见到几个人。段晚宁不由好奇,阮怡便解释说如今府里没有几个主子在,下人们必然都懈怠了,还有好些已经在另谋出路,所以今儿府里见不到几个人也是正常。
可不是么,老太太生病卧床,小柳氏不在,王氏为了许知年的事早早地带着许安平回了娘家。许知全更不要提,不管是为了许知年被抓的事运作也好,自己衙门里有公务要办也好,反正一大早便出门去了。再加上许怀山今天要去染坊盯着盘点,段晚宁再一走,这府里便只剩下许嘉琛和许安然两个主子了。可许安然昨天太过激动,夜里便烧了起来,听说现在也还没好。许嘉琛听说了,也没什么表示,依旧关在书斋里不出门,说是父亲郑重告诫他,临近科考不可分心。
段晚宁听完阮怡絮絮叨叨说完,道:“许嘉琛和许安然不是一母所生,本也没多少感情。再说许安然是担心小柳氏才病的,且不论真心与否,他也帮不上忙,这种时候不去冒头才是聪明。”
“小姐觉得大少爷聪明?”提起许嘉琛,阮怡颇不以为然,“我瞧着那人木讷得很,还不如小戳呢。”
“嗯?”段晚宁转头望着她,“你说谁?”
“小戳呀。”阮怡道,“小姐忘了?就是总跟在苏二公子身边的那个小厮嘛。”
段晚宁“哦”了一声,道:“若是这两个人比较,我倒觉得许嘉琛更稳妥些。”
阮怡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小姐,你怎么还说起许家人的好话来了?”
“许家也不是人人都是坏人。”段晚宁道,“况且小戳是你提起来的,比较这两个人而已,跟立场没有关系。”
阮怡却不甚赞同:“可奴婢却觉得,许家就是没有好人,从上到下都坏透了。”
“好和坏都是相对的,比如对许安然而言,小柳氏就是个好母亲,对许知全而言,她也是个不错的妻子。但是对许嘉琛来说,她便是害死自己亲生母亲的凶手。”段晚宁道,“所以你瞧,你是谁,决定了好人坏人分别是谁。”
阮怡听完若有所思地沉默下来,半晌后忽然问道:“那小姐你说许嘉琛比小戳靠谱,是相对谁来说的呢?”
“我的阮儿长进了。”段晚宁含笑道,“那么你觉得呢?”
见阮怡一脸懵懂,段晚宁并不点破,只是道:“那苏二公子心思深不可测,和他那样的人交往,必须要留足心眼,走一步看几步。连我都不敢掉以轻心,甚至还险些着了他的道。”
到了二门外,管家从厢房里迎出来,问段晚宁有什么吩咐。
段晚宁道:“今儿五叔吩咐我去办件事,许要晚些回来,烦劳管家给套辆车。”
管家笑着应下,转头吩咐人去套车,又亲自将二人引到抱厦中稍作等候。
“四姑娘最近不怎么出门,连那位顾管事也有许久不曾过来了。”管家一面斟茶,一面随口搭话。
段晚宁“嗯”了一声:“公府不缺他一个。”
管家端着茶盘到桌前,笑道:“早先五老爷常夸顾管事能力强,会办事,说是想叫他来咱们府上做事。”
段晚宁一手扶住茶杯,掀起眼皮瞄了管家一眼,并没说话。
管家有些尴尬,目光落在阮怡身上,又陪着笑给她也上了杯茶,道:“阮儿姑娘也有许久没出门了,越发漂亮了。”阮怡含笑谢过,拿过茶却并不喝,只默默站着。
主仆二人眼观鼻鼻观心,皆是一副不愿开口的样子,倒让管家有些无措。他上好茶就站在桌边,搓着手看着段晚宁,几次欲言又止。
段晚宁当然发现了他的奇怪,但却不想理会。最近府上人心浮动,他刚才又故意提起顾展怀许久不见,此时又如此殷勤,自然因着自己与许怀山的关系想给自己找后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