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蟒睁着?眼睛不为所动,看样子不太满意。
景应愿又报了几个,见?它还是?不动,便随口道:“那叫什么,叫你芝麻好了。”
谁料这条黑蟒听过这两个字,尾巴尖悄悄抖了抖,似乎很感兴趣,高高兴兴地问道:“景应愿,什么是?芝麻?”
……芝麻啊。
“是?人间一种吃食,”她蹲在地上,为它解释道,“黑色的,可以炒了磨成糊吃,也可以做馅,包进糯米里,煮成元宵吃。”
“元宵好吃吗?”黑蟒问道,“是?什么味的?”
景应愿想了想,她也没吃过几次:“是?甜的,一咬很软,热气腾腾的。”
“这样好的么,”黑蟒宣布,“那我就要叫芝麻了。”
芝麻说罢,便蜷在她身?旁看她重新翻阅刀法。刚学会说人话的蟒很有表达欲,它没安静几刻,又道:“我听见?了,你要去?跟人打架。要打架,只有一本书看不行。”
它说得颠三倒四,但景应愿好歹听懂了它的意思,一时间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她忽然?抿起了唇。
她站起身?,拿起桌上的纸笔,想起前世自己编写的剑法最后一招,再想想现成能?给她用的蟒与刀,沉思道:“你说得对。”
她边打坐运息,边在纸上思虑着?草草写了几笔。芝麻在她身?边探头一看,满意道:“这才对嘛,记得把我也写上去?。”
闭关期满
不知?过去了多久,谢辞昭忽然于一室静谧中睁开了眼睛。
此时屋外像是晚上,她屏息静气,有灵力罩的隔音,各间连接起来的屋舍都听不见各自发出的声音。
她发觉自己的头不知何时又疼痛起来?。
谢辞昭从打坐的蒲团上勉力站起身,却又像是刚认识自己的双腿般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她垂眸看着自己飞速变得僵硬麻木的腿,察觉那股怪异的麻感几乎已经要蔓延至手臂,于是果?断伸手拉起了腿上的长裤。
是鳞片。
莹白色、泛着微微蓝光的鳞片。
铺天盖地的痛感如浪涛般将她包围起来?,黑暗中,她几乎能听?见自肌肤上传来?的寸寸皲裂声——无数鳞片占据了她原本光洁的皮肤,谢辞昭心跳如擂鼓,在极致的痛楚中隐约瞥见自己身上的鳞片正不断张合,在白与蓝的交界处泛出隐约的霞光色。
……好?疼。她浑身都被痛觉所支配,再也控制不住呕吐的欲望,勉强支起身子干呕一声,吐出来?的却是透着黑色的鲜血。与此同时,那?道自少时便一直侵扰自己的声音再度于耳畔响起——
越来?越近了,越来?越痛了。
谢辞昭跌在地上,不光是腿,她的手也开始生长这些奇怪的鳞片。她感觉自己像是被包裹在襁褓中,重新变成了婴儿,这些鳞片给她安全感,似乎覆盖在她身上便能让她战无不胜无坚不摧。可是若真如此,若真如此……
她还能算作是人吗?
这一点心惊并不能克制住在体内横冲直撞的澎湃杀欲,谢辞昭颤抖着手拾起方才一齐跌落在地上的一角铜镜。她揽镜望去,与镜内那?似人非人的怪物对上了眼。
她已不能算作是人了。
谢辞昭的手紧紧抓住镜子的边缘,怔怔看着镜子内陌生的自己。那?双从小被斥作异类的金色眼眸不知?何时竟然?变作了如龙蛇般的竖瞳,就连眼角都覆盖上了些许莹白色的坚硬鳞片,她不敢置信地摸向自己的脸,心一沉再沉,直入谷底。
这一定是心魔在作祟,是幻境使?然?。谢辞昭浑身仿佛浸在刺骨的冰水中,不知?觉中,她双唇之间再度溢出鲜血。她盯着铜镜心道,这不可能的,自己是师尊带大的孩子,与她们?没有区别!师尊那?样好?,将自己视若己出,如若这一切被师尊与师妹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