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时踩着的这张莲坛极速上升,刹那?间冲破云霄!
是我赢了么?猎猎风声中,方才还高远的赤霞离她愈发近了,原本?几乎齐平的其余莲坛已经缩成?了小小的影子。片刻之后,风声停了,有一片柔软的云停驻在她脚下。
她试探性?地伸手?触摸,却见云朵往上凭空多变出了一朵。
如?此来回几次,这赤金色的云霞竟然变成?了一段无限向上延伸的阶梯。景应愿踩着云梯继续往上走去,她已经彻底看不见底下的光景,凡世变得如?同一粒小小的尘埃,她亦在这云中轻如?鸿毛,仿佛随时都会驾云而去。
往日飞升的仙人们?都是如?何心境呢?景应愿不知前人所?感,如?今在云与云的夹层中只觉得自己渺小如?沧海一粟。没有大喜大悲,有的只有一片平静的哀意。
九十九阶阶梯过,她独立云间,任由?长风卷过黑如?鸦羽的衣衫。
就在此时,景应愿眼前凭空浮现一只小小的布袋。袋口?敞开着,她伸手?探进去,忽然觉得有汩汩清泉流过指尖,而水流中,有一只虚无的手?握住了她小心翼翼的手?指——
只眨眼功夫,身边景色悄然改换。
眼前是一片广阔幽静的湖水,景应愿从依傍着湖岸的大片菖蒲花中起身,看见冰蓝色湖面在夕阳下折射出如?金子般的碎光。她循着本?能往湖水边去,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叫住了她。
景应愿回首。就在夕光落下的方向,有个身穿玉色衣衫的人正温和地看着她。
那?人的衣衫似乎已经穿了很?久很?久,是身非常华丽繁复,仿若祭神时身穿的服制。不过打理得很?好,如?若不细看,看不出这是旧衫。景应愿敏锐地察觉到她满身杀戮之气,神情却意外地平和,身上也没有邪意,比起儒雅的仙子,更像是征战沙场已久的战神。
她温声道:“小友,请留步。”
景应愿看着她几若透明的肌肤,随风而动的身形,猜到了此人大致的身份。她冲着她躬身一礼,道:“晚辈景应愿,见过仙尊。”
“不必向我行礼,我只是前人留在此处的一道虚影而已,”那?人宽容地一笑?,虚虚扶起她,“既然已来到此处见我,你便有向我索求心心念念之物的资格。”
“心心念念之物?”
着玉色旧衫的虚影手?中把玩着一段剑穗,她含笑?道:“你自去水边看看,一切便见真章了。”
景应愿往水边走去,那?道身影静静跟在她身后,始终保持着不近不远的三尺距离。湖水清澈,春光静好,她依言站定在岸边,垂眸望向深深春水——
湖面上投映出来的脸,不是她如?今的模样。
而是满头冰冷珠翠,面色苍白的鸾婴帝姬。
十七岁的帝姬浑身血迹,跌倒在水中,生死?不知。景应愿的瞳孔猝然放大,她无意识地攥紧了拳,如?若这才是鸾婴帝姬,是她景应愿真正的命运……
那?如?今站在这里的我自己,又究竟是谁?
下一刻,水中的帝姬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浸泡在深深冰湖之下的脸。那?张脸更加憔悴惨白,长发披散着,身上穿着外门门生质朴的素衣。与方才的生死?不知不同,这张脸一看就知道已然死?透了,脸上透出死?人特有的青白色。
这是前世的她。
景应愿沉默着站在湖水边,身后的那?抹残影似乎对水中映照出来的东西并不感兴趣,只是悠闲地立在她身后,摸着剑穗。
“如?今站在此处的你,是旁人费了极大代价逆转天机求来的结果。”
那?人语气闲适,仿佛正在与她讨论今日该吃些?什么,说出来的话却让景应愿心中骇然不已。她猛然转身,不可?置信道:“仙尊,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