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将手中握着长矛进退两难,他们不想送命,也不想被扣上怯弱逃兵的帽子。
“还不快去搬救兵。”画面里响起第四个人的声音,那人压低了嗓音,手掌背在身后挥了挥,暗示他们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又给他们出了个完美免罪的借口。
两个小将愣愣地逃开,一路将战神闯大阁的消息传出去。
可哪里有人回应,大阁外头上下走道都是被定身的巡逻将士,不用问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池子时给门的那一下重击打断了会议室里的头脑风暴,原本还嘈杂着低声探讨的圆桌一下安静,几十双眼睛齐齐转向门口。
池子时将长剑杵在身前,剑身扎入琉璃石砖下,裂纹一路延伸到圆桌。
众仙内心慌乱了一瞬,都是修炼几万年的老东西了,心理素质自然是比常人强些,很快又强装镇定下来。
这时候断不能怯了场子,一定要拿出十足的底气来震慑对方,若是慌了乱了,就落了下风。
“战神无召前来,打断会议,是何用意?”圆桌主位的那老头比其他人都要镇定,从一开始就没慌乱过,盯着池子时,脸上云淡风轻,眼里却盛满怒意。
“阁主也出关了?”池子时眸色褐红,毫不避讳地与那个俯视他的老头对上眼。
那个面皮保养的和他师父一样精致的阁主,也同样是苏达丘陵一役的提议人,是他提出隐瞒对方投降求和的消息,下令让全军往勒亚山谷挺进,也是他不愿意背负好战的骂名,提出让燕桦阿姊下嫁和亲。
那么,要路以借师父的名义引开他,利用他消失的空档设计阎罗去川阳山对付蛊雕,这些倒真像他能使得出来的手段。
“所以,这场局是你设计的?”
他心底早有几分掂量,能请师父出关的没几人。
阁主笑着,抬手挥了挥,方才被池子时怼裂的琉璃石又恢复了原貌。
“子时说的什么,老夫没听明白。那蛊雕桀骜顽劣,竟从天牢闯了出去,你可将它收服了?”
池子时冷笑:“您不妨先将主屏收起来再说这话。”
众人齐齐转头看向阁主身后,那个大屏还在无声回放姜晚召唤法扇掐死蛊雕的画面,左下角缩小的透明聊天框里还有各方技术人员的回报信息。
他们也没想到刚才还花屏的画面抢修的这么快。
阁主的脸色变了一瞬,狠厉地晲了边上的仙官一眼,再回头时又换上了仙风道骨的温润模样。
“你也瞧见了,阎罗法力无边,能徒手掐死蛊雕,可为大用。”
“你差点害了她的命!!”池子时低吼出声。
“你知道她身上为什么带着封印吗,你知道揭掉封印会发生什么吗,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阁主眯了眼睛,他确实不知道,也没必要什么都知道。
阎罗身上的封印大约是鬼帝下的,又或者是那个早就死了的她的父亲,那有什么好猜的。至于为什么给她下了封印,他更不好奇了,他只要知道封印下的神力能为他们所用,有望对付洲岷,这就够了。
世上琐事何其繁多,若是条条件件都要清晰明目,那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时间。
“没看见吗,她伤口崩裂后无法愈合,流血不止,她只有个凡人躯壳,没有仙骨,你们设计她强行破封,那是在要她的命。”
“她会死的!!”
崩裂的伤口,断了线的流血,他们倒真没注意到。他们的眼里只看见了掐着蛊雕的那只手汇聚了无法估计伤害数值的法力,他们只看到了对付洲岷的希望。
他们的眼里满是利己的贪婪。
“那又怎样,为三界百姓亡,是为英勇,是为壮举。”
座上的仙官纷纷发言,一句搭着一句,声音从小到大,到涨满了气势,拿着“正义”的旗子对他嗷叫着。
那一句句掷地有声的辩驳像极了他追问和亲旨意的那日,他们也是用高风亮节的字眼将自己无耻的行为洗白,将燕桦阿姊架到道德的制高点上。
他们夸耀着她的英勇献身,转头却在她的棺椁前责怪她无能,不能为仙界争取长远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