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索菲亚,我一步步开始后退···她不是,窗幔被风吹动,还有她的头发,在寒风中飘动起来,如同蜿蜒的河流。
我退到卧房门口,摸到门把手,扭开转身落荒而逃。
身后传来咔拉咔哒,手指刮过木板的刺耳响动。我头也不回地跑,整座建筑成了一个阴森恐怖的怪物,长着血盆大口,我慌不择路,闪身跑向了后院。
马克西姆的小屋破败不堪,我穿过肥厚的梅鲁克斯草,进入阴翳的森林里。光芒已经无限黯淡,逼近黄昏,我一口气跑入了曾经的秘密花园,但这里早已变了样。我蹲在曾经缠绕在高耸的冷杉枝干,生机勃勃的生长,现在已然衰败枯死的藤蔓下,惊恐地发抖。
“弗洛夏。”我颤抖着抬眼,安德廖沙站在树后,他的声音是那么温柔。我不假思索地朝他跑去,可我绕到那里时,安德又走到树枝掩映的阴影里。
我麻木地跟上去,没有任何选择了,我对自己说,于是我爬过枯萎老死的树干,绕过横亘的老树根。最终,我来到了湖边——奥卡河的支流润泽了森林深处,形成的静谧的湖泊。
光源所剩无几,湖水黑漆漆的平静无波,我茫然的站在湖边,这就是马克西姆所说的密林后的那片湖泊。
“弗洛夏。”
谁在叫我?我抹了一把脸,不知道是雨水还是冷汗,我恐惧着任何一点风吹草动。
我紧张地绷紧了身子,眼睛里都是压抑的害怕。树木遮天蔽日,绿色繁盛到了极限填满了视线中的所有缝隙。枝丫奇形怪状地生长,阴影大量滋生了未知,危险躲藏在里面盯着我。
“弗洛夏。”紧贴着我的耳朵,是熟悉的呼唤。
一股力道袭击了我的后背,在坠入湖水之前,我转头看到了安德廖沙。然后,是浑浊的激流,溅起白色的水花,冰冷的液体涌进了身体。
我没有挣扎,湖面很快平息,我反而安静地看向天空,幽深的湖底下长出的水草一点点缠住了手脚,缓缓下沉。在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前,斑驳破碎的视野里,我看到安德廖沙一脸悲伤的站在湖边,他的嘴唇一开一合···
你在说什么?
我感受不到窒息的痛苦,只有浮出来的黑暗将我淹没在漆黑的湖底。
你在说什么?!
什么?
柔软的大抱枕被丢掉床脚,砰——的一声砸塌了摞起来的书堆,我翻身猛地拱起背,手脚并用爬到床尾。
我捂住嘴,不小心绊到毛毯滚到床下厚实的地毯里,我没有时间完全睁开眼睛,而是爬着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冲进盥洗室。
——掀开马桶盖,我弓着腰吐了个昏天黑地。
不折不扣的噩梦,我按下冲水键,打开水阀,我侧着脸浸到哗啦啦的水流里漱口。
咚咚咚——心脏急促的跳动着,肠胃一阵阵抽搐,我出了满头的汗。地下水依旧冰冷,让我回忆起了梦里的黑色湖水,胃里仿佛还残留着湖水寒冷的腥气,我咳嗽了一声,又有点想吐。
我脸色发青的挤好牙膏,薄荷绿茶味道的牙膏让恶心的感觉减轻一些。我揉了揉胀痛的胃,消化不良?我记得自己昨晚只吃了一块黄油面包,怎么会吐出那么多,甚至还有没有消化的胡萝卜······
我不吃胡萝卜的···
心跳过速太阳穴都跟着突突地疼,我用力地刷牙,我发现手指都在不自觉的颤抖着,那只是个梦,我用冷水一次次拍打着脸,直到苍白的皮肤泛起淡淡的红。
“可恶的梦!”我吐干净嘴里的水,恶声恶气地抱怨,毫无逻辑的梦,像是粗制滥造的恐怖电影。
我神经质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噩梦让我看上去阴郁而暴躁,难道这就是乐极生悲?
捡起滑落的毛毯,我用毯子裹成一个白色的茧。我感到了无法言喻的冷,那是爱情愉悦的火焰也无法驱散的冷意。
叮叮咚叮咚——叮叮咚叮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