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高马大,一下钻了进来,整个空间顿时显得分外逼仄,但是容纳两个人,却也是绰绰有余。当初定做帐篷的时候,凝猫便打算他们两人一人一个,最后被慕容北辰驳回了,硬生生改成了这么一个大号的。一路行程,凝猫也累了,卸了发饰便躺了下来,她正要像孩子们一样把自己卷起来,就被慕容北辰制止了。他也跟着躺了下来,长臂一伸,然后掀开被子,轻易地把两人盖了个劈头盖脸。他的体温灼热,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把秋天的寒意尽数驱散。这个拥抱,温暖而厚实,却是无关旖旎,无关情色。凝猫沉沉地睡去,临睡前,她心里都在想,多幸运,她在当日做了这个决定,没有马上回京城,回到那个牢笼,而是义无反顾地掉头,到这江湖里走上一遭,体验这一切一切的美妙。这是她给自己的一次放逐,于他而言,亦是如此。转眼,他们便从初秋走到了深秋。一路看着周围景致的变化,便好像在欣赏一幅巨大的水墨画,在见证着他们的四季交替变幻。宽敞的马车中,慕容北辰闲适地泡着茶,瓷白的茶具,映着清澈透亮的茶水,有股碧波清凌的美感。“前面的云州,便是我们的逛街天边微芒浮起,穹隆间隐约翻出蟹壳青来。睡梦中的凝猫唇角映着浅笑,微光映在脸上,有种细洁含蓄的美。他们昨晚落脚之处,正是云州最大的客栈云来客栈。一路过来,依照慕容北辰的性子,本是打算提前让人安排了最上好的府邸,即便只是落脚一两日,也不想屈居客栈这种人多嘴杂又不安全的地方。但是后来凝猫想,正所谓旅程,便是要经历最原始最平淡的体验,若是一路走来,慕容北辰把什么事情都安排张罗好了,他们没有经历任何波折,甚至连最基本的客栈都没住过,那还算是哪门子旅程?天大地大,凝猫最大。凝猫张口提了这些请求,慕容北辰自然是二话不说,直接就应允了。所以才有了后来的野外露营,才有了现在的客栈体验。凝猫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还带着一股朦朦胧胧的睡意,两颊酡红,可爱得叫人恨不得上手捏上一把,实际上,慕容北辰也的确这么做看。“小懒猫,起床,带你们出去逛逛。”凝猫顿时高兴得一蹦三尺高,整个人笑得宛若娇花,慕容北辰略有些无奈地轻轻摇头。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依旧是如此贪玩,这样的她,日后可如何端得起那端庄贤惠的架子?如此好玩的性子,日后在宫中被拘得久了,若是想玩了再偷跑出来可怎么办?慕容北辰心里不自觉暗暗想着,竟有些杞人忧天起来。梳洗打扮妥当,捞上一双儿女,外加一个小拖油瓶,几人便出门闲逛去了。这是他们一路走来形成的惯常行程套路,每新到一处,他们便会首先把城里的商铺都转一圈,然后再以城镇为原点,一点点向外扩散辐射范围。对于几个孩子来说,这些历程不过是一次次新奇又美好的历程,但是对于慕容北辰来说,却并非如此。凝猫知道,他这次出行,除了是为寻找堕星魂留下的宝藏外,他也在用自己的脚步,自己的眼睛,自己的耳朵,去亲自感受这一片自己即将接入囊中的江山。晚上,凝猫夜半苏醒,常常看到他正连夜伏案,和团团一样,他也在记录自己的所见所闻,对当地民生、官员进行考察,为自己今后登基做最结实的基础。云州是个山城,可这里的商贸却也并没有山里的闭塞,街上热闹非凡,商品琳琅满目。沿途商贩看到他们一行人的气度装扮,一眼便瞧出了他们身份不凡,一个个都沿途吐沫横飞地兜售自己的商品。糯宝一路来其实已经对这些新奇又多样的繁华有了一定的见识,可每每却依旧没有抵抗能力,看到新奇漂亮的物件,便总是挪不动道,两眼亮晶晶地瞅着。慕容北辰惯宠着她,凡事她伸手指着要要的,他多半便直接掏了银子,而嘟宝也总是顺带多了一份。嘟宝看着自己手中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女孩子的小玩意儿,小脸上满是纠结,整个人都带着一股大人看小屁孩的勉为其难和嫌弃。可慕容北辰也有对糯宝严苛的时候,比如临街的小吃,他一向非常铁面无私,绝没有半点通融。上回儿,因为凝猫嘴馋,带着嘟宝糯宝一起在路边摊吃了份凉糕,凝猫和嘟宝都没事,只糯宝好生拉了一回肚子,哪怕最后及时遏制了,可自此之后,慕容北辰便愈加铁面无私,再也不允他们母女在外乱吃东西。糯宝一路眼巴巴地望着沿街的小吃,馋虫早就飞到天际,可却半声不敢吱。此刻,她觉得自己受到了挑战,因为街边那香味扑鼻的烧烤实在太诱惑,那一串串油亮肥糯的肉,架在烤架上,撒上佐料,发出吱吱的声响,没一会儿,香味便已扑鼻,像是诱人的勾子,一下下地勾着她的味蕾,直把她的馋虫勾得叫嚣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