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在。”顾元清微笑,“从第一世起,就没离开过。”
引魂牌燃起幽蓝火焰,南云溪踏入光门,身影瞬间消失。
……
忘川闸,不在九幽深处,也不在黄泉尽头,而在所有逝者记忆交汇之处??一片漂浮于虚空中的破碎城池。
这里没有昼夜,只有不断崩塌又重组的街巷楼宇,每一块砖石都刻着某个人生前最深刻的执念。有人反复奔跑在火场中救孩子,有人跪在坟前哭喊亡妻,有人持剑怒吼却无人应答……万千灵魂在此徘徊,无法前行,亦不能后退。
南云溪行走在残垣之间,耳边充斥着哀嚎与低语。他依循引魂牌指引,朝着城市中心那座漆黑高塔走去??那是忘川闸的核心,存放着被天道强行剥离的重要记忆。
途中,他看见无数熟悉的画面闪现:自己幼年失怙,在山门前被师父捡回;顾元清独自练剑,雪夜里衣衫单薄;两人初遇时,他在竹篱边煮茶,对方负伤而来,眼神冷峻却藏着一丝疲惫……
这些都不是幻象,而是真实发生过的片段,却被某种力量刻意打碎、散布于此。
突然,前方街道尽头出现一道身影。
白衣胜雪,背影挺拔,手持长剑,正是年轻时的顾元清。
“南云溪。”那人转身,嘴角含笑,“你终于来了。”
南云溪脚步一顿,心中警铃大作。可那双眼眸太过熟悉,温柔如初春溪水,映着他少年时的模样。
“你说过不会骗我。”那人走近,伸手抚上他的脸,“现在,信我一次好吗?跟我走,离开这里。外面的世界太冷,只有我能给你温暖。”
南云溪几乎动摇。
就在他即将伸出手的刹那,胸前引魂牌骤然发烫,一声清越铃音穿透迷雾??是林昭留下的印记在示警!
他猛地抽身,厉声道:“你不是他!顾元清不会对我说这种话!他从来不说挽留,只说‘我陪你’!”
话音落下,眼前之人笑容僵住,皮肤开始龟裂,露出底下漆黑如墨的空洞,最终化作一团扭曲怨念,嘶吼着消散。
南云溪喘息未定,却听身后传来另一个声音。
“你做得很好。”
他转身,只见一名青衣女子立于废墟之上,眉目清丽,手中捧着一本泛黄簿册。
“你是谁?”
“我是前任记录官。”女子轻叹,“负责抄录那些不该存在的感情。顾元清每一次替你挡劫,我都记了下来。他的名字本该早被抹去,可每次天道下令销毁其魂魄,总有一缕执念逆流而上,重新拼凑出形体。”
她翻开簿册,一页页光影浮现:
??顾元清在雷劫中护住昏迷的南云溪,自身被劈得骨肉分离,却仍低声呢喃:“别怕,我在。”
??他在轮回井边守候百年,只为等南云溪转世觉醒那一刻,哪怕对方已不识他。
??他曾三次闯入忘川闸,每一次都被打得魂飞魄散,只为取回南云溪被封印的记忆碎片。
“他早就超过了守门人的界限。”女子合上簿册,“所以他才是最危险的那个。天道之所以降下终裁之雷,并非仅仅因为你们的契约,更是因为他一次次违逆生死规则,积攒了太多‘不该存在’的因果。”
南云溪双拳紧握,指甲掐入掌心。
“那我现在该怎么做?”
“登上高塔,找到那枚‘心钉’。”女子指向黑塔顶端一颗悬浮的赤红星点,“那是顾元清当年在斩魂台上,以心头精血凝成的誓言核心。只要取回它,你就能听到他对天道说的最后一句话??那句话,拥有逆转轮回之力。”
“代价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