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该受我一拜。”江辰竟真的弯腰深深鞠躬。
老人慌忙扶住他:“使不得!使不得啊!”
“该拜。”茜茜也走上前,“我们施家欠这个时代的温情太久,现在该还了。”
三人相视而立,风过林梢,寂静深远。
回程途中,江辰接到董事会紧急会议通知:海外投资部门发现一笔异常资金流动,疑似有内部人员勾结境外势力试图转移资产,金额高达八亿。
他眉头微皱,却没有立刻下令彻查。
“先封锁路径,冻结相关账户。”他对助理说,“但不要打草惊蛇。我要知道,是谁在背后动手,更想知道??他们为什么敢在这个时候动手。”
车驶入市区,阳光刺破云层,照在街道两旁新栽的梧桐树上。路边广告屏正播放一则公益宣传片,画面是一个农民工孩子第一次走进乡村科技学校,对着AI老师说出“你好”时腼腆的笑容。片尾打出字幕:“薪火奖资助项目?第17号成果”。
江辰看着那一幕,眼神柔和了一瞬。
他知道,有些人恨他,正是因为他动了太多人的奶酪。他曾取消高管子女直聘通道,推行全员竞聘上岗;他曾公开年薪明细,带头降薪百分之四十;他还推动建立“员工监事会”,让基层代表参与重大决策投票。
这些事,赢得民心,却也触怒了不少既得利益者。
晚上七点,他独自来到地下数据中心。
这里原本是金海的核心防火墙所在,如今多了一个独立分区??“燎原档案库”。里面储存着过去一年所有改革过程中的关键证据链:贪腐记录、举报信件、录音文件、资金流向图谱……每一份资料都经过区块链加密,一旦触发非法访问,便会自动报警并全网公开。
管理员见到他吃了一惊:“江总,您怎么来了?”
“我想看看‘那个人’最近有没有动静。”江辰低声说。
管理员迟疑片刻,调出一段监控日志。
屏幕上出现一个代号为“K”的用户行为轨迹。此人曾在三个月前尝试入侵“故土归源计划”的赔偿名单数据库,虽未成功,但其技术手段极为高明,几乎绕过了七道验证机制。
更令人警觉的是,K的IP地址多次出现在施振华办公室的内网终端。
江辰沉默良久。
施振华,他的堂叔,施家仅存的直系长辈之一。曾公开反对他掌权,但在家族仪式后表面归顺。甚至还在一次采访中称赞他“有魄力、有担当”。
可人心,最难测。
“把这个记录单独备份。”江辰说,“明天我会约他喝茶。”
翌日午后,江辰在城南一家老字号茶馆见到了施振华。
两人坐在临河的雅间,窗外柳枝轻拂水面,茶香氤氲。
“你找我?”施振华神色自然,端起紫砂壶给自己续水,“难得看你这么悠闲。”
“我不悠闲。”江辰直视着他,“我只是想在事情变得难看之前,听你说一句实话。”
施振华动作一顿。
“你知道K是谁。”江辰缓缓道,“你也知道,他试图篡改受害者名单,阻止赔偿发放。这不是普通的贪念,这是对‘故土归源’的否定??而那块土地,也曾是你父亲耕种过的地方。”
施振华脸色变了。
“我没有指使他!”他猛地放下茶杯,“但我……我知道他在做什么。因为我告诉他,别让江辰用施家的钱,去讨好外人!”
“外人?”江辰声音不高,却如刀锋划过空气,“三十年前跳楼的父亲不是外人,被迫迁离家园的村民不是外人,兰佩之阿姨不是外人,就连我这个曾被你们赶出门的‘野种’,如今也不是外人。可你呢?你心里还有没有‘家人’这两个字?”
施振华嘴唇颤抖:“你以为你是救世主?你毁了多少人的前途!周维舟的儿子考不上公务员,陈国栋的女儿被银行拒贷,赵崇山的老婆天天写信骂你是刽子手!你拿三十倍薪酬限制管理层,谁还愿意为你拼命?”
“那你告诉我,”江辰逼近一步,“施家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为了养活一群特权阶层,还是为了守住一份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