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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七十七章 拨云渐月明（第2页）

嗡??

整座归鹿观的地基开始震动，石砖自行移动，梁柱拔地而起，藤蔓退散，腐木化尘。一座全新的灯亭正在废墟之上重生，其形制古朴庄严，檐角雕着奔跑的鹿，昂首向月。

林晚舟惊叹：“这是……愿力建构？唯有执灯者才能做到！”

“我不是执灯者。”鹿承安轻声道，“我只是……一个还想点灯的人。”

话音刚落，天空骤然裂开一道缝隙，七道金光自天而降，分别落入七座灯亭之中。最后一道，直入岭南这座新生的灯亭顶端，点燃了一枚晶莹剔透的琉璃灯芯。

钟声响起，不在耳中，在心上。

千里之外，东海海面突现漩涡，一座沉没已久的海底宫殿缓缓浮出水面，殿顶七盏青铜灯逐一亮起，中央一盏，正是漆黑铜钱所化的灯心。海水倒流成河，逆灌苍穹，形成一道连接天地的光瀑。

陆昭仰头望天，感受到一股浩瀚意志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他忽然明白??这不是结束，而是一场更大仪式的开端。

他取出阿奴所赠的“影蜕”残符，咬破指尖，以血画阵，口中默念《守灯录》最后一篇秘咒：

>“影蜕其形，魂归其所。

>不避过往，不惧来者。

>愿我身为桥，渡迷途之灵；

>愿我心为灯，照遗忘之路。”

符纸燃烧，化作灰蝶纷飞。刹那间，他脑海中闪现无数画面：沈兰舟在灯塔尽头回眸一笑；阿奴独坐讲堂，笔落成诗；牧民传唱的歌谣中多了一句新词：“归来者亦可执灯”……

然后，他听见一个声音，既遥远又熟悉：

“陆昭，你准备好了吗？”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已不在林中，而是站在一片无垠草原之上，脚下蜿蜒着一条由灯火组成的长河，流向未知远方。前方七座灯亭并列而立，每一座门前都站着一人。

第一座前，是阿奴，手持卢字铁剑，微笑颔首。

第二座前，是沈兰舟，披着海风织就的斗篷，目光温柔。

第三座前，是牧云，掌心托着那枚双色铜钱，一半金黄，一半漆黑。

第四、第五、第六座前，身影模糊，却散发着熟悉的气息??那些曾在岁月中逝去的执灯者。

第七座前，空无一人，唯有一盏未燃的灯，静静等待。

“这是……执灯者归墟？”陆昭喃喃。

“是传承之路。”阿奴的声音响起，“历代执灯者死后，魂魄不散，汇聚于此，守护愿力长河。如今第七灯已明，需有一位新的守灯人踏上此路。”

“你让我接替第七位？”

“不是让我选你。”阿奴摇头，“是灯选了你。昨夜你唤醒三名迷失者时，掌心灯痕转为金色，那便是凭证。”

陆昭低头，果然见自己右掌心的灼痕已化作一朵火焰纹，熠熠生辉。

“可是……我曾答应沈姑娘不再回头。”

“回头不是退缩。”沈兰舟走近，轻抚他肩头，“而是完成未竟之事。真正的告别，是从不忘却开始的。”

牧云也走来：“我们各自点燃一盏灯，但唯有你，走过了黑暗，又带回了光。你是唯一见过‘忘川引’威力，却仍坚持记住他人名字的人。”

陆昭眼眶发热。他想起三年前在灯塔值夜的那个雨夜，一名老守灯人临终前握住他的手，说：“孩子，别让人忘了我们做过的事。”

他曾以为那只是遗言。

现在才懂，那是嘱托，也是召唤。

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第七座灯亭。

每一步落下，脚下灯火便更亮一分。当他终于站定于门前，那盏未燃的灯忽然自行点亮，火焰呈幽蓝色，安静而坚定。

七灯同辉，天地共鸣。

刹那间，现实世界中，所有灯亭同时震颤，碑文更新：

**执灯者名录?第七位：陆昭，字明渊，东海归人，守忆者也。**

而在岭南归鹿观，牧云忽然感到一阵心悸。他抬头望去，只见天空中的光网渐渐凝聚，最终化作一行大字，横贯云层：

**“灯非判官，人为明镜。愿存则光在，心熄方夜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