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泛笑笑,大口饮下凉茶,原先的燥热瞬间被驱散。
“吃菱角。”任大力早就咕噜完了,将荷叶放在席布上,“刚摘的正新鲜,又嫩又脆,都吃呀。”
罗七和杨云开率先拿了菱角,在衣摆上擦擦,一口咬开,露出里头嫩白的脆肉,嚼起来咔嚓作响。
谢明灼几人更讲究些,先用清水洗净了,才放入嘴里咬开。
果然脆嫩爽口,独特的清香在口中蔓延。
“林班头烈日炎炎往城外跑,是出了什么案子?”姚三娘随口闲聊。
林泛:“妇人走失案,前来调查。”shsx
“是哦,”任大力善意提醒,“你们可要当心,千万别一个人出门,最好找几个伴。”
谢明灼察觉出,姚三娘脸上闪过一瞬间的僵硬。
“怎么走失的?”她轻声慢语道,“我们知道了也好有些防范。”
案子的细节本身是不便对外宣扬的,可她说的话也有道理。
林泛隐瞒了受害者身份,只挑了能说的告知。
“这些妇人都是在城外走失,多是独行,也有作伴而行,但只是两三个一起。孟姑娘还是尽量不要出城,城外不安宁。”
“多谢提醒。”谢明灼颔首,“不知有没有找到她们的踪迹?”
林泛摇摇头:“林某惭愧。”
“跟头儿可没啥关系,”任大力却道,“要不是西郊……”
“大力,”林泛随口打断他,“菱角没了,你要不要再去摘点?”
任大力低头一瞧:“这么快?那我再去摘点儿!”
他没多想,起身冲向河畔。
谢明灼垂眸浅饮凉茶。
方才任大力提到西郊,是查案过程在西郊受到了阻力?
林泛故意打断,是有所隐瞒,还是单纯因为不能提及亲王陵寝?
他在县衙任职多年,对安陆县,或者说对梁王府到底了解几分?
她故作不解:“若只一例,林班头断不会如此郑重提醒,可若是多例,为何我们在县城从未听到风声?”
这话问到点子上,林泛也不由愣住。
他避开谢明灼的目光,回道:“衙门担心引起百姓恐慌,遂压下风声。”
“原来如此。”谢明灼又侧首,“三娘,你认识的人多,可曾听说过?”
姚三娘恍然回神,也避开她的眼神,答道:“没听过。”
“被拐走的女子少不了侮辱虐待,实在是可怜。”李九月叹了一声,她九岁被卖,不知遭受过多少打骂。
姚三娘迟疑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她们被人好生照顾,过得比原来还要富贵,那还算得上可怜吗?”
“三娘,拐子是没有心的。”李九月当即反驳,“他们不可能善待‘货物’。”
“我是说如果。”
“没有如果。”李九月看着她,认真说道,“就算一开始好吃好喝伺候着,也只是为了卖上更好的价钱。”
“可……”
“三娘你忘了?”谢明灼提醒她,“自由才是最重要的。”
否则她何苦出来走镖,而不是遵从父亲的意思,嫁给一个“富商”?
姚三娘哑口无言。
她愣愣望向平静无波的河面,一时间心绪纷乱,好似有什么自欺欺人的想法被人狠狠击碎,剥开温和的表象,露出残忍的本质,叫她无地自容。
谢明灼知晓她的真实身份,几乎瞬间就联想到梁王世子身上。
世子没有儿子,他想儿子想得快疯了,但他不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只会认为是女人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