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想跟上去查探,可此路非“路”,全都是杂草灌木,容易迷路不说,夜间行走也会引起对方警觉。
林泛毫不犹豫选择这条“路”,想必心中有数,也做好了充足准备。
他既不能帮忙,也无法跟踪,只能选择悄悄回城禀报。
谢明灼闻言也不意外。
林泛此人看似温和,实则心防颇深,说话行事滴水不漏,断不会在探查亲王世子的事上放松警惕,没有后招才是稀奇。
但,梁王慎之又慎的西郊禁地,真有那么容易闯?
梁王能隐藏这么多年,靠的可不仅仅是亲王的名号。
“老杨。”
“卑职在。”
“你沿着踪迹远远跟着,必要时候及时接应。”
“是。”杨云开应声后却又迟疑,“若卑职身份暴露,该如何?”
谢明灼笑道:“你我只是奉主家之命,前来查探隆兴布庄走水一案罢了。”
隆兴布庄就是姑祖母发现假银锭和火铳的源头。
有了这个托词,她们伪装来此便也合情合理,对方就算心中存疑,也不会猜测出他们的真实身份。
来安陆将近一个月,一直都没找到合适的突破口,林泛身为县衙班头,心思敏锐,行事缜密,不可能对西郊一无所知。
敢冒着危险深夜暗访西郊,至少能说明他是个一心办案、不畏权势的人。
他作为这个突破口正合适。
这样的人,若能收为己用,她们在安陆的行事将更加方便。
杨云开会意:“卑职明白了。”
身在异乡,即便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杨云开也不能肆意惊动此地锦衣卫,他必须确保此地锦衣卫没有被梁王渗透,才能以上官的名义暗中指挥。
但这需要时间。
此时此刻,他亲自出马最为合适。
夜色愈发深重,云层遮住月光,山林漆黑而缄默。
林泛沿着记忆中的路线,走走停停,终于看到一棵形状奇特的大树。
十年过去,依旧枝繁叶茂。
大树上方,是一面陡峭的山壁,山壁上零星生长几棵树,它们从石头缝里拼命钻出,展开蓬勃的枝叶,坚韧的根茎紧紧攀附岩石,努力存活。
深林幽暗,他看不清前路,为免引人注意,也不能燃起火把。
林泛伸手抓住一块凸起的岩石。
得益于十年来的杂耍训练,他身法灵活,善用巧劲。
峭壁也并非平整一块,凸起的岩石、攀援的粗藤以及扎根岩壁的树木,都可以助力他爬上山顶。
等杨云开循迹至崖下时,林泛已经快到山顶。
他攀住一棵树,尽可能放轻呼吸,耳朵贴上崖壁,听山顶上的动静。
“啪!”
山顶哨岗,一人毫不留情拍向自己的脸,指头一夹,捏死一只飞虫,不耐烦地扔远。
另一人从睡梦中惊醒,忙问:“咋了咋了?”
“没咋,有虫子。”
“哦,吓俺一跳,还以为有人上来了呢。”
“嗤!”拍虫子的人摇摇头,“咱都守多少年了,连个鬼影都瞧不见,还能有人?”
“是哦,”睡觉的守卫再次躺下,闭上眼睛嘀咕,“跟坐牢没两样。”
山顶的哨岗视野最广,能看到三面山坡及山外来客,身后的峭壁常人难以攀登,不在观测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