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的声音温柔得连自己都感到陌生,“让你担心了。”
小蕊在我怀里猛地一颤,她抬起挂着泪珠的脸,想问什么,嘴唇翕动了几下却又开不了口,眼神里满是怯生生的试探。
我笑了笑,那是一种剥离了所有情绪的笑容。我用手指轻轻揩去她的眼泪,很冷静地问她:“今天,是不是还要陪何良约会?”
小蕊顿时僵住,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我又笑了笑,轻轻拉开她抱着我的手,语气体贴:“去吧,玩的开心点。我累了,先睡一会。”
走进卧室,将自己重重地摔在床上,用被子蒙住脑袋。
身后,是长久的死寂。
我能清晰地听到她压抑着的呼吸声,紊乱而急促。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听到她极轻地吸了一下鼻子,然后是卧室门被轻轻带上的声音。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
我是被防盗门开启的轻响吵醒的,窗外夜色如墨,屋里没有开灯,只有玄关处漏进了一丝楼道的声控灯光。
我走出卧室,刚好看到小蕊正在门口换鞋。
她背对着我,正弯腰将雪地靴脱下,换上毛茸茸的兔子拖鞋。
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羽绒服是我去年冬天陪她买的,三百二十块,她当时心疼了好久。
可就是这样一件廉价的冬衣,也掩不住她常年练舞养出的窈窕身段。
她还是那么好看。
我揉着昏沉的脑袋,倚在门框上,问她:“今天怎么样?”
我的语气很平稳,就像一个普通的丈夫,问候刚刚下班回家的妻子。
小蕊的身体明显震了一下,她缓缓转过身,看到我时,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被如释重负的喜悦所取代。
她以为我的平静代表着原谅。
“阿阳,你……你不生气了?”她快步走到我面前,急切地抓住我的手,献宝似的说道,“你听我说!我今天已经跟何良说清楚了!这是最后一次,我把话说死了,以后我再也不会和他见面了!那笔钱……那笔钱我会想办法打工、做兼职,哪怕十年二十年,我一定会还给他的!阿阳,我们……”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光芒。
“我们可以回到从前了,对不对?”
我看着她眼里的希望,那样的真诚,那样的炽热,像一朵在腐烂的污泥里,拼尽全力开出的绚烂的花。
我笑着,张开双臂,将她紧紧搂进怀里。
“嗯。”
我应了一声,将脸埋在她的发间,深深吸了一口那熟悉的香气。
可我的脑海里,却一遍又一遍不受控制地回放着何良拥吻她的画面,回放着昨夜告别时,她被突然抱住时那双含羞带怯的眼。
我知道,我们回不去了。
从那辆迈巴赫出现,从她撒下第一个谎言开始,有些东西就已经永远地碎掉了。
但没关系。
就让我们一起演好这最后一场戏吧,至少在最终落幕前,能留给彼此一段虚假的美好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