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说了,苏予辞反倒不满意了,开口,一点多余的情绪都不曾施舍于她:“继续说。”
不就是一句感慨嘛,她说,她还能说什么啊。。。。。。
姜稚鱼被盯得心里发怵,只得偏头避开他的视线,过了许久,才扣着掌心的软肉慢吞吞地回道:“因为白色,银白色,总是会给人一种圣洁高雅的感觉。。。。。。”
“就是这样。。。。。。”姜稚鱼没能再继续说下去,哽塞着,“对不起,苏道友,你可不可以不要再为难我了。。。。。。”
她脑子里一片混乱,实在是扯不出来了,但知道自己刚刚一定是说错了什么话,只是不知道说错了哪一句。
面对她示弱一般的道歉,苏予辞并没有作出什么反应与回复。
姜稚鱼抱着膝盖,头埋在已经脏了的衣服里,很安静,肩膀却一抖一抖的。
这一刻,苏予辞很想掐着她的脸,抬起来看一看,再好好欣赏一下,以此来弥补他内心深处生出的那缕恨意。
应该整张脸都是泪水吧,又害怕被伤害,可怜或者惊恐地向他求饶。
但没能实现,因为她睡着了。
苏予辞移开了视线,觉得很可惜。
又过了约摸半个时辰,原本寂静的渔村里突然出现一道道诡异的黑影游荡在村子里。
漠然注视着这一幕,苏予辞平静的面容上露出一丝很淡的笑容,一种源于骨子里的,仿佛与生俱来的轻视和傲慢显现出来。
果然,人总是贪得无厌,永不满足。
萧风乍起,利落地卷了枯枝头上残余的树叶,如同翩翩起舞的枯叶蝶四下飘曳,最后落向石涯下面。
血红的月光透过头顶的枯枝残桠,在苏予辞的面上落下深深浅浅的阴翳。
黑暗里,他的眉眼微微垂着,昳美妖异的面容在阴影下沾了一身破碎的辰砂,鬼艳横生,显出几分森然的危险感。
可他并没有出手,只是站在原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腕间的合背钱,即便心中的杀意早已疯狂翻涌。
忽如而至的凌厉气息让姜稚鱼浅浅打了个哆嗦,短暂地醒了过来。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揉了揉胳膊,口齿不清地喃喃呓语了一句:“怎么了。。。。。。”
周身满溢而出的冷戾杀气瞬间被尽数收起,苏予辞侧了侧头,垂眸冷漠地扫了眼趴在石块上似醒非醒的姜稚鱼。
少女红唇微微张着,仰头看着他,手臂抵着石面支起上半身,昏昏沉沉地努力睁着眼皮来抵挡不断袭来的困意。
瀑布一样浓密的发丝顺着脊背垂在地上,露出的那一截细白如雪的脖颈,似乎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扭断。
他收回视线,默不作声的在两人周围施了一个隔绝阵法。
“无事,姜姑娘继续睡吧。”
苏予辞压低了声音并没有多做解释,显然是不打算告诉她发生了什么。
以她的胆量来说,若是知道了明天要借住的渔村出现这种异常,只会平白无故给他添乱。
怕她醒来后不听话乱看,苏予辞指尖微动还是打算给她用个昏睡术法,结果还没等他动手,姜稚鱼早就头一歪,重新趴在石头上睡着了。
苏予辞撩了撩眼皮冷笑一声,略微有些嫌弃地看了她一眼。
到哪里都是这么一副能吃能睡没有丝毫防备的呆笨模样。
是觉得,有他在,他一定会保护她吗?
蠢得要死。
天渐渐明了,露出一方鱼肚白,八角鎏金灯的烛火早已灭了,挂在枝丫上被风吹得摇摇晃晃。
淡淡的光辉铺天盖地地撒下来,暧昧的灰白色烟雾逐渐消散在空气中。
姜稚鱼紧紧跟在苏予辞身后,银白的衣袂长长拖曳了一地。
这是新换的一身衣袍,她很小心谨慎,怕弄脏也怕摔倒。
繁复的流云暗纹在细碎的阳光下浮动着迷醉的珠玉华光,恍若流动着的银水晶,带着一种低调的奢华。
白色的袍身,朱红的绣线,苏道友的衣服似乎都是这个颜色,这种款式。
唯一不同的恐怕便是袖口衣领处那几圈繁复华贵到令人发指的赭色花纹,若是不仔细看可能会看不出来。
海风带来一阵淡淡的鱼腥气味,姜稚鱼皱了皱鼻子,远远的望去,恰见一艘艘渔船停靠在海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