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阿檀的尸体掩埋好,易玦在原地静立片刻,不一会儿,耳畔传来脚步声。
“我听见动静,就赶来了,”林柘步履匆匆,在见易玦安然无恙时眉目舒展,但待看清她晦暗的神情,眉头又蹙起,“发生什么事了?你没事吧?”
慢吞吞抬头,易玦挤出一丝笑容,语气轻松地回答:“没事,刚才我找到了那个女修,从她那里知道了一些事。”
“哦,”林柘顿了顿,心里隐隐产生预感,“那她呢?”
“她师尊来接她了,”易玦笑了笑,不愿多说,“应该是回去,过上平静的日子了吧。”
“走吧,我们继续上山。”
林柘定定地注视她片刻,敏锐地察觉到眼前这个一向待人温厚和善的青年,此刻眉宇间似露出冰冷锋芒,使她看上去有种令人望之生畏的锐气,只是这气势来得汹汹,去也匆匆,一眨眼便没了踪迹。
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何身份……
低垂睫羽,收敛住眼底探究的神色,林柘点了点头:“好,既然琐事已了,那我们便继续登山。”
我应上青云(14)
日影渐渐偏移,易玦和林柘两人继续结伴登山,草木投下的光影洒在她们身上,远远看去仿佛晕出朦胧的光辉。
在无人所知的地方,星浔收回桃花灵玉吊坠,面上笑容清浅依旧,只是一双点墨般的眼眸黑沉沉,眼底情绪晦暗不明。
方才她试着用从天璇那边夺来的桃花灵玉截下女修还未被污浊的神魂,但失败了,一切与那污垢占上半点干系的东西,似乎都逃不过走向毁灭。
……那东西,当真全无解法、触之即死么?
一手掐着方才折下作剑的枝桠,星浔姿态随意地倚靠在一棵树旁,目送她们远去,良久才收回视线。
她将白袖一挥,手中枝桠便直直插入泥地,受星浔周身充足灵气的蕴养,瞬间扎根、抽条、长出细细密密的旁枝,只几息的功夫,原地便长成了一棵枝繁叶茂、生机勃勃的玉树,迎风新叶簌簌。
即便是在莽莽山林中,它也十分醒目,根系格外有力,树干格外挺拔,枝桠格外遒劲,连新生的嫩叶,也仿佛比其他树更加翠绿如碧玉,郁郁葱葱。
山风浮动之间,这棵树如生神智般地微微摇晃树冠,像是在和星浔作揖行礼。
世间因果相扣,祸福相依。
被仙尊随手从母树上折下,看似是劫是祸,但何尝不是它的机缘?
这棵树生而有仙人点化,若是日后好好修炼,感悟日月精华,与万物结善缘,不出两百年便可修成精怪之身。
“不必谢本尊,还你因果罢了,”星浔笑容浅浅,只留下一句话,“你只需记得,你若日后伤人害人,本尊必来杀你。”
她提及杀生,语气却不带杀意,平静温和得仿佛只是在讨论今晚晚膳用什么,更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