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玦正想看下去,就见识海中的天月九极镜黯淡下来——为了使用这件法器,她不知不觉中已经耗尽灵力。
沉重疲倦之感猛地袭来,易玦感到眼前一黑,紧接着便沉入黑甜的睡梦中。
好累……
哪怕是易玦前世工作连续加班,也从未这么久没合眼,而且几个傀儡轮流换班的。紧迫感催促她不断向前,不敢停留半分。
难得让她休息一会儿吧,只要一会儿就好。
欲登琼楼(25)
易玦不过是难得阖上眼,安稳地睡了一夜,再一觉醒来,她的名字便已经随着纷飞的信笺、纸鹤、传音,传遍了整个邀月宫,乃至天下大小宗门。
街头巷尾,几乎所有人都在津津乐道,谈论着那位传奇一般连沉数座山峦,击败昆仑金氏家主,还让天月九极镜为之折服的散修。
“……易玦,这个名字以前从未听过啊?是隐士出山,还是少年夺冠?”
“据说年龄不过二十出头,还是个小家伙呢!真是灵心慧性,年少有成吶。”
“依我看,这天下人来人往,便是一个又一个轮回,”有个长相老沉的修士,晃晃悠悠地扇着蒲扇,点评道,“每一轮皆有身负大气运的逸群之才出世,身怀惊人禀赋,便也担着常人无法承受的命格。”
“我们这些普通人,茶前饭后闲谈这些故事就罢了,这命若真真落到我们头上——可未必能受其艰苦磨难。”
老修士意味深长地叹气道。
高楼之上,一个厢房的雕花木窗被掀起一条缝。
金一首伏在窗前,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漫不经心地抵着木窗,她懒洋洋地垂着眼,望向楼下,津津有味地听着众人的谈论。
“……一首,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坐在她对面的镜华尊者竖起眉毛,眉心显出阴沉的沟壑,厉声呵斥,“现在连我说话,你都没心思听了吗?”
“是谁教你在长辈面前,如此坐没坐相,轻慢失礼的?”
闻言叹了口气,金一首转回身,手肘随意搭在屈起的膝盖上,不置一词。
虽然她和镜华尊者隔了一张桌子的距离,但她还是不禁产生一种被喷了满脸唾沫星子的错觉。
想着想着,金一首便感到浑身不自在,用手背蹭了蹭脸颊,抹去并不存在的口水。
半晌,漫长的训斥戛然而止,镜华尊者仿佛被猛地呛住了,剧烈咳嗽几下,他手指颤抖着,从衣袖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几颗暗褐色的丹药,就着茶水吞下,才渐渐顺了气。
平复下来呼吸,镜华尊者看着对面仍然面带敷衍的微笑,对他漠不关心的金一首,无奈地叹了口气。
金一首对镜华尊者而言,就像一顶极尽华美,却不合适的金冠——
她给他带来数不尽的荣耀,让他的虚荣心在来自旁人的艳羡目光中不断鼓胀,但同时她的忤逆、倨傲、天赋又是扎在他心头的一根毒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