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凌子说不清是否是他一厢情愿的错觉,他发觉仙尊似乎若有若无地望了他一眼,视线相交之间,她应当是向他微微颔首了。
他再次攥住袖中的油纸,忽地感到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原来他本就并非破局之人。
在这场他无法理解、也无法插手的迷局里,他所扮演的角色,是“饵”。
饵无需思索,无需分辨,唯一的作用便是以同类的假象,将鱼群聚集在一起。
所以天凌子也没有关于梵音宫的清晰记忆,他甚至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唯一需要做的,便是带上行囊里的那两片薄翼,赴“同门”的约。
星浔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众人,将他们或惊或怒的神态尽收眼底。
她抬起手,从众人仰视的角度看,像是把天上的圆月捧在了手掌心上,月光缠绕、游窜在她的指尖,恍若被赋予了生命。
月光像是无数丝线,自星浔指尖延伸,另一头直指众人眉心。
带着薄薄剑茧的手指轻轻一引,那些月光构成的丝线,霎时间牵引住众人眉心深处的“天龙”,将之扯出肌肤。
溶溶月色下,如同万千飞蛾破开茧,振翅飞起。
乍一眼是朦胧美好的景象,只有细看方知,那些飞蛾并非普通的苍白蛾子,翅膀上布满圆形花纹,躯干竟是滚圆的眼球。
眼球中心瞳孔颤动,似是惊怒,似要挣扎,但两边翅膀皆被看似温柔的月光捕获,死死定住,动弹不得。
星浔将众人体内的怪虫除去,底下传来宗门之主颤抖的发问声:“尊上,这、这东西是什么邪祟?竟悄无声息地潜伏在我门中……”
“抱歉,暂时无可奉告,”星浔垂头看向对方,语气温和,“本尊很快便要赶去其他宗门,待事情全部解决平息,自然会修书告知你们。”
“好、好。”
宗主定了定神,连声应下,目送星浔转身离去,白衣如细雪消融一般,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其他宗门也有这些怪物?天凌子掏出那团油纸,若有所思。
所以,“饵”不只有他一个……或许,当初随悟了祖师前往梵音宫的九宗群英们,皆是诱饵。
想到这里,天凌子嘴角不禁勾起一抹苦涩的微笑。
纵然他们这批青年,自以为天赋异禀、超凡脱俗,修为、能力、心性皆傲视同辈众人,但在仙尊这般人物眼中,也不过是只能担任“饵”这类小角色罢了。
日后的修炼之路,还漫长着呢。
葬仙人冢(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