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姜柏云渐行渐t远了,直到余光再也瞧不见那一抹如红霞似的枣红,终于轻轻松了一口气,肌肉紧绷的脊背微微放松下来。
就在这时,一只手毫无预兆地从背后伸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啊啊啊——”那弟子吓得泼落小半袋酒液,惊恐的嚎叫声在山间回荡。
她猛地回头,才看清她以为早已离去的姜柏云正站在她身后,悠然自得地垂头望着她。
姜柏云的视线掠过她的面容,最后停留在她手中的酒鳖上。
“姜姜、姜大长老……”侍剑峰弟子心知大事不好,心虚地低下头,声如蚊吶。
“我不叫姜姜姜,”这会儿姜柏云居然还有闲心开玩笑,她自然地伸出手,象征性询问道,“看你喝得这么高兴,这酒能让我看看吗?”
弟子哪里敢说“不能”,只能乖乖地双手奉上。
本也是爱酒之人,姜柏云两指捏着酒鳖,姿态颇为娴熟地垂头嗅了嗅,笑道:“是无垢城的桃花精酿?年份应当至少有三十年。你这家伙倒是挺会享受的,品味不错。”
她看着那弟子愈发不自在的神情,善意地安抚道:“这酒,我就没收了——不过念在你是初犯,就先不记下你的名字了,今日之事,唯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收起酒鳖,姜柏云再度拍了拍弟子的肩膀,顺便帮她拂去黏在衣料上的草末,冲她眨了眨眼:“下不为例。”
弟子心中顿时生出劫后余生之感,不断庆幸自己今日遇上的是姜大长老。
与她那向来严肃的长姐不同,这位长老是出了名的为人随和、好说话,在宗门弟子内很受欢迎。
弟子连连道谢,正要告退离开,却被姜柏云叫住了。
只见一向笑意盈盈的姜柏云收敛了笑意,难得正色肃然,她与姜柏舟本就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子,平时全靠性格气质迥异、衣着不同区分开。
现在姜柏云神色严肃下来,简直让弟子恍惚间看到了威严的姜宗主,立刻下意识直起腰板。
姜柏云正色告诫道:“我们侍剑峰的禁酒令也并非毫无缘由而设立的。俗话语‘酒是穿肠毒药’,于我们剑修而言,尤是如此。只有头脑时刻清醒机敏,我们手中的剑锋才能时刻锋利地指向敌人。”
“因此禁酒令,禁的并非美酒本身,而是禁止酒液将你们年轻人的骨头都浸酥了,将你们的剑都给泡软了。”
说罢,姜柏云又勾唇一笑,凝滞的氛围一扫而空:“你现在还年轻,修行才刚刚起个头呢,还是不沾酒色财等诱惑为好。待你日后修为有成,再带着好酒来寻我,我们一起小酌几杯。”
那弟子愣了愣,后知后觉的惭愧涌上心头,耳根赤红地作揖:“多谢长老提点。”
“去练剑吧,好好用功。”
姜柏云笑眯眯地朝她挥了挥手,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山坡下,这才转过身,继续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