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但他还活着◎
风轻云淡,耳畔只有大长公主柔韧爽朗的声音。
“你来。”
邵明姮忍不住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着,的确是寻常女娘素日打扮,放在人群里并不出众,且非扎眼的胡服劲装,怎么偏偏挑了她?
她纳闷,刘灵更是匪夷所思,瞪着圆圆的眼睛表示震惊。
“殿下,你是不是叫我?”
萧吉玉朝她瞟了眼,轻笑着摆手,“不,我叫的是她。”
邵明姮快速在脑中想了想局面,思来想去找不出更好的回绝理由,便找来攀膊绑缚住广袖,跟在大长公主身后去了校场。
刘灵替她捏了把汗,忍不住左右张望,想找个人说说话,可扫了一圈,又觉得索然无味,便抱起手臂直直盯着场上两人。
“你用几钧弓?”萧吉玉在覆有红绸的长条案前站定,指着那一排钧数不同的长弓问道。
邵明姮便果真走过去,低头依次摸了摸弓弦。
萧吉玉余光打量她,皮肤很白很干净,眼睛很亮很有神,头发长得也极好,乌黑浓稠缎子一样,睫毛纤长,鼻梁高挺,唇瓣像抹了层胭脂,叫人想咬一口。
她收回视线,脑中禁不住想起多年前,少年同她讲述的时候,他嘴里吐出的每个字,都掩饰不住对邵明姮的喜爱,像是最珍贵的宝贝,他那样轻柔的说,又说的那般自豪,神采奕奕,得意至极。
“这把两钧弓吧。”邵明姮拿起边缘的长弓,握在掌中。
柔荑莹白,细指削葱,能拿得起两钧弓倒也令萧吉玉很是意外。
她以为,邵明姮会婉拒。
那样,她便可以释怀少年当时的夸赞,不过如此,谬赞寥寥。毕竟当年她负着气,恼怒少年有眼无珠,偏偏不选身为公主的她。
萧吉玉顺势取过对侧的五钧弓,右手试着崩了绷弦,抬头,对上邵明姮柔柔的眼神,明净的像潭水。
她回过脸来,指着校场前面的两个靶子,“会射箭吗?”
“只会一点点,我力气不大,顶多才能拉开这把两钧弓,且多年没有射过,或许第一箭还会脱靶。”邵明姮莞尔一笑,眸眼像是一道月牙儿。
萧吉玉别开眼,淡声道:“你若脱靶,我便会笑话你。”
还会笑话他。
场外,着玄色白狐毛大氅的顾云庭,双手笼在其中,托着一方白玉暖炉,手指微微用力,几乎与那玉色融为一体,清冷的目光,却是一瞬不瞬盯着豆绿色人影。
她仿佛永远都是生动可爱的,规矩却又不惧,聪慧也知进退。
他不知道,她还会射箭。
偌大的校场,她的衣裙簌簌飞舞,仿佛有一缕清香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