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爹,萧云是要折磨死三娘的,兴许三娘捱不到两年。”
“他不敢。”顾辅成啜了口茶,揉摁额头,最近朝中琐事太多,各处要钱要粮还要医补大夫,国库一下出去大半,人手更是干净,想到萧云的手段,他眼神更冷,“他若是害死三娘,我会让他死的更惨。”
“爹!”
“你是想做世子,还是想做太子?”
猝不及防的一声问话,顾云慕脑子猛地冷静下来。
顾辅成瞟了眼,沉声说道:“有时候,你得同你弟弟学着点,浮躁的性子在军中尚可,但别带回府里,更别带到朝事上。”
“是。”
“我与你母亲还有话说,出去吧。”
高兰晔抹了抹泪,红着眼睛从门后出来。
“都听到了?”
高兰晔哑声:“三娘毕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心疼。”
“嗯,我是她爹,我也难受。”顾辅成捶了下眉心,转头说道:“三娘留在宫里,想要必然难上加难,起初进宫时我便料到,我那妹妹是决计不会容忍三娘生下孩子的。”
“那你打算如何?”高兰晔拧眉,握着帕子抵在唇边。
“这几个月你留点心,给三娘时刻备着皇子。”
两人四目相交,高兰晔登时明白过来。
既是助他们顾家成就大业的小傀儡,身上有没有皇家血脉,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外头人以为,这个孩子就是顾香君所生。
皇后的儿子,自然是未来的天子。
天子无能,萧氏后继无人,这江山社稷便得交到权势最大的人手中,名正言顺,史书也挑不出半分纰漏。
只可惜,如今的顾家还有钳制,不然大可不必迂回曲折,牺牲三娘。
陕州,大雨终于停下,隐见日光穿过乌云洒落金晖。
洛河的水开始褪去,目之所及,房屋倒塌,良田损毁,牲畜四仰八叉躺在水流淹过的位置。
不断有官兵抬着尸体经过,雄黄雌黄丹砂等药物烧灼的味道随处可闻,城中景象凋零破败。
邵怀安随着最后一波流民入城,彼时他只剩最后一口气力,撑到城门口,看见迎来的县丞后,咣当摔倒在地。
邵明姮见他无恙,又惊又喜,大夫开了方子,宋元正拿去抓药煎煮,喂过后,邵怀安便睁开眼来。
“阿姮,辛苦你了。”
邵明姮眼泪掉下来,摇头:“哥哥活着,我便不苦。”
深夜,邵明姮觉得有点冷,她裹上衾被,缩成一团只露出个脑袋来。
然而过了会儿,却丝毫没有好转,反而眼皮发沉,四肢没有力气,呼出的气很热,蒸的她快要熟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