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正眼神一松,却还没有让开位置。
顾云庭颇有些不耐烦:“如果你能找到更好的地方,更好的大夫,那么现在就去做!如果不能,便赶紧让开!”
宋元正缩回手,顾云庭抱起邵明姮往外走。
他看着瘦削,但举止间从容不迫,刚走到门口,宋元正不放心,嘱咐道:“你最好带上面巾。”
“知道了。”
青帷车内燃着熏香,添了药粉的气味,宋元正亲眼看着邵明姮躺在榻上,嘴唇动了动,顾云庭回过头来,要扯下帘子,宋元正一把摁住。
“你不能欺负她。”
顾云庭掀开眼皮:“何谓欺负。”
宋元正咬着牙根,啐了声:“若让我发现你对她不轨,我一刀砍了你。”
“那些事,需得等她病好之后。”顾云庭一副不怕死的模样,神情冷冷,眉眼寡淡,丝毫不惧宋元正浑身上下的肃杀之气。
“你永远比不上他。”
“未必。”
“顾二郎!”帘帷快要落到底,宋元正跟着跑了两步,低声叫他,“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
车轮滚动,颠簸着朝署衙方向行驶而去。
末了,宋元正想起邵怀安,忙折返回屋。
邵怀安还在睡着,因为连日来带领流民入城,体力消耗过大,却没有染上疫症。
试过额头,宋元正才松了口气,转身取来备好的药粉,点燃后将每个角落全都重新熏了一遍。
“郎君,你得出去。”长荣蒙着面巾,挨处撒了药,见顾云庭还杵在床前,不由得给秦翀使了个眼色。
秦翀咳了声,附和:“邵娘子刚用完药,郎君出来透口气吧。”
若是顾云庭倒下,他们都没法回京交差。
“在这儿拉条帘子,搬张榻放在旁边,夜里我宿在此处。”
“不成!”长荣和秦翀异口同声。
“都出去。”
顾云庭想起来,命令道:“你去驿馆一趟,把药给宋元正留一份。”
“是。”
门合上,顾云庭拉开帘子,望见她湿透的衣裳,黏成一绺绺的头发丝,贴在苍白的面颊,腮上泛着病态的潮红,小嘴微张,不似从前那般饱满细腻,干皮翘着,右手攥住胸口的衣襟。
扇子隐隐可见。
他皱眉,去拉她的手,却发现手指捏的很紧,小指甚至勾住了带子,打了个结挂住。
顾云庭肺脏犹如泡在酸水里,竟深深羡慕起邵怀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