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那之?后,孟姨娘也不愿意让手底下人受这些闲气,还平白花银子?,是以贴身?的小衣和中衣,都分?给了院子?里入了等的丫鬟去做。
玉屏这一日便是在赶着做姨娘的小衣,出门稍迟了些。
她心里急得很,栖月院的人近来在外头不得脸,连提个饭也要受白眼。
从前也就罢了,不过?是照春苑那位得宠,十次里有九次超了份例,玉喜轩里养着五姑娘,份例一丝不差地?可着好菜送,等到了她们这儿,份例上的东西是都有,可做出来的却不成样子?。
而?洗三礼这一日,玉屏不过?是比平日里晚了半盏茶的功夫,大厨房里的婆子?见了就阴阳怪气地?道:“姑娘来得这样晚,且得等着,几?个掌勺的管事?妈妈且腾不出手呢。”
府里办宴,大厨房里的确忙得不可开交,可玉屏本耐心等着,可瞧着过?了两刻钟的功夫,对方还是半点没?有要把食盒给她的意思,她这才反应过?来,这群捧高踩低的是在故意作弄人呢!
等她拿到食盒时,大厨房里交班的仆妇们都来了,瞧见她个个跟瞧稀奇似的,窃窃私语议论栖月院的是非。
玉屏又羞又恼,回到栖月院里一看,对方扯着腾不出手的借口,满盒子?却没?有一样现炒的小菜,俱是那些个上过?数道锅的蒸菜,还存心放得凉透了才给她,上头甚至都结了一层猪油花,看着就让人倒胃口。
玉屏气得当场哭了起来。
“姨娘,这些刁仆欺人太甚!”
她家姨娘好歹也是宫里贵主儿赐下来的,论身?份和照春苑的比也不差什么,怎么就被这些人糟践成这样?
孟姨娘脸色也不大好看,心里却是已经预料到了。
自打正?院里的庄姑娘得了势,她就隐隐有预感了。
因着来历的缘故,国公爷不喜她,偶尔来她这儿坐坐,不过?是贪个新鲜,细究起情分?来,却是几?乎没?有多少的。
正?院的夫人和国公爷面?上嫌隙不小,但大事?上从来不跟国公爷对着来,所以她初进府时晨昏定省从来不缺,却不见正?院对她有任何一点超出规矩的照顾。
至于方氏,她得宠是得宠,气性却太小,孟挽清见过?一次她如何发作院子?里貌美?的丫鬟就心里打怵。若是投了她,彻底被正?院厌弃不说,还不得不在方氏跟前奴颜婢膝,没?个自尊。
她是从宫门里出来的,说错一句话就能被活活欺辱至死的日子?她早就过?够了。眼下在国公府里虽不得已,好歹府里女人少,能有个自己?的小院,使唤着十来个奴仆,何苦去给自己?找罪受。
想通了这一点后,她仍旧风雨无阻地?去正?院问安,但行事?上倒是主动落了丁氏一头。丁氏得了夫人的些许抬举,她每每与其同进同出,倒能叫外人以为她攀上了夫人的势,好歹少受些冷眼。
可正?院里出了个庄氏之?后,情势就大不相同了。夫人待庄氏的情分更甚丁氏,竟能容忍国公爷连着快十日歇在她屋里,直叫府里的下人们惊掉了下巴,不知是哪一路神仙突然就冒了头。
连丁氏都讨不了好,她这个狐假虎威的更是一个不慎就被人看出了马脚。今日的洗三宴,得意的是方氏,风光的是丁氏和庄氏,被迎头打了一巴掌的就是她了。
说起来她早知会有这一日,只是不晓得会来得这样快。
夫人被方氏气得一病不起,如今宅子里的人心多少散了些,像她这样无依无靠的空心主子?,竟只能由得他们欺负到头上。
孟氏叹了口气,叫人支了茶炉子在上头热一热菜,好歹吃个五分?饱,不至于糟践身?子?。
心里一时也是茫然:她这一辈子?,还有出头之?日吗?等到夫人去了,新夫人进门,会有她的好日子?吗?
玉屏气过?这一场,见姨娘心里难受也不敢对外头声张,稍一细想,便知眼下她们院里的情势是真不好了。
生了儿子?的方氏成了头一份的,其余两个一个有养女,一个有宠爱,满宅子?里的蛀虫,不就得可着他们啃。
然而?过?了两日再去提饭,大厨房里一个媳妇子?倒不知从哪儿给她端来了一碟子?热腾腾的小炒,添进了里头去。
回去一瞧,旁的菜式倒没?什么变化,唯独这盘菜还算可口。
玉屏心里就有了数。若是府里风向变了,那就不止是添一盘菜的事?,一整盒的饭菜都要像个样子?。如今只有一盘菜,可见不是大厨房管事?们的主意,而?和那个细长脸的媳妇子?有关系。
等她禀了姨娘,孟氏也存了个心眼,派人悄悄去打听?那媳妇子?的来历。一打听?才晓得,原来这位和正?院里的庄氏是表亲。
那一位如今正?得宠,又有夫人做靠山,又何必来沾染她?孟氏想不出缘由,便先搁着了,只是打那一日起,提回来的饭每一顿都会比先前多些东西,等到第三日时,她终于忍不住打发了玉屏,备了份礼去找那位童娘子?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