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绍默然了一会儿,也点了点头。
事已至此,日后他?也只?能多补偿晖哥儿。至于旁的?,这?孩子的?确是没什么?去?争的?希望了。
老王妃见他?听得进去?,就明白自己的?鼓舞多半让儿子不会消沉度日了,她面?带宽慰之色,又十分关切地让他?喝了一盏安神的?药汤,便让他?早些回去?了。
等人一走,老王妃的?神色就冷了下来?。
“去?传令,方姨娘看护六公?子不当,禁足三月,夺去?管家之权。再将公?府的?对牌送到丁姨娘手里,好?生训诫她一番,要操持好?家事,万不能再让国公?爷为后宅的?事费心。”她对着心腹嬷嬷道。
心腹嬷嬷看了老王妃一眼,瞧出主子是怒极了,便不敢为方姨娘说好?话。
说方姨娘看护六公?子不力,其实有些牵强,毕竟六公?子出事时,方姨娘也病着。
可?说一千道一万,方姨娘没能约束好?下头的?人,便是一桩罪。
而老王妃心里更恼的?,恐怕是方姨娘自己不安分,在东府里乱窜,才把时疫传给六公?子的?事情。
若无这?个根由,六公?子也不会遭这?个罪了。
老王妃在国公?爷面?前振作得快,可?心里也是很怜悯痛惜六公?子的?。这?可?是府里从前最康健的?一个哥儿,硬生生就被他?亲娘害得断了指望!
传了一系列的?令,老王妃才怒气稍平。
至于管家权为什么?没给庄氏,自然是论资排辈,无论是进府时间还是养育子嗣,都是丁氏为先。老王妃多少也耳闻了,这?个庄氏很受儿子宠爱,有时候,宠妾手里不能有太多的?权力,方氏就是前车之鉴。
……
玉喜轩,丁氏听了老嬷嬷的?传话,好?一阵没缓过神来?,直到贴身婢女焦急地拉了拉她的?衣袖,她才如?梦初醒。
“妾领命,定然不负王妃的?嘱托!”她笑了起来?,感觉自己的?脊梁从未挺得这?样直过。
管家权!
她的?心几乎在发烫,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国公?府的?管家之权能落到她手里。
这?样看来?,照春苑那?位当真是犯了大错了。否则,照老王妃的?性子,等闲不会插手国公?府的?内宅事务。毕竟,对外说的?是,老王妃由郡王府奉养。
玉喜轩上?下顿时欢天喜地,又给传话的?嬷嬷送上?了厚厚的?荷包,恭恭敬敬地将人送走。
出院门前,丁氏笑着问:“王妃这?样抬举妾,您看,妾要不要明日去?给王妃磕个头?”
嬷嬷戴着棉布面?帘,闻言身子抖了一下,想起上?一位巴巴地去?献殷勤结果招来?的?祸事,连忙打断了丁姨娘的?幻想:“姨娘的?心意?老奴会传给王妃知?晓的?,只?是这?磕头就不必了。如?今府里四处还在防着时疫,姨娘只?要将宅子里管好?了,王妃心里就安稳了。”
丁氏面?上?闪过一抹失望,到底没能靠这?回攀上?老王妃。但想想也觉得正常,听闻这?时疫厉害得很,城里这?几日老了不少人,老王妃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好?,恐怕也怕得很。
她就笑着目送嬷嬷离开,等回首时,院子里便跪了一地的?下人,无不欢欣鼓舞:“奴婢给姨娘道贺!”
丁姨娘笑起来?,她站在风口里,却丝毫不觉得冷,只?觉得一切都如?春日暖阳般美妙。她正了正衣冠,柔声道:“都起来?吧,日后咱们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国公?府,你?们走出去?,脊背都要挺直了,万不能给国公?爷和我丢脸。”
这?话像是在说给底下人听,也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她弯了快小半辈子的?腰,最开始是对着得脸的?嬷嬷,而后是对着夫人,再然后是方氏,到如?今,总算是轮到她做主了。
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的?笑容越来?越大,忍不住去?想,等照春苑的?和昭阳馆的?听到了这?消息,脸上?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照春苑里,方氏雪白着脸将专程来?训斥她的?嬷嬷送走,一回屋,便瘫软在了榻上?。
老王妃恼了她啊。明明她也是时疫的?受害者,老王妃却认定了是她的?过错……
她忍不住去?想,难道真是她的?错?是她害了她的?亲骨肉?她不能细想,一去?想,眼泪便簌簌落下。
她从前并不晓得,自己是这?么?脆弱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