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她的过往,刘家?人也?许听不出什么,可四姑娘自己的过去,却并不是什么秘密。
黄承望虽“死了”,可若是传出去四姑娘仍对这个曾经的未婚夫缅怀不已,不免也?会让王爷疑心?二人从前有私底下的往来吧?
闻言,陈阅微曈眸微缩,脸色微微沉了下来。
在人后,这个素来对她恭敬又不失亲近的丫鬟才露出了她的倨傲与不敬:果真,那日她悄悄与庄家?的人会面,已然?是开始疑心与不满她了。
陈阅微曈眸微睐。
片刻后,四姑娘叹了口气,一脸真挚又怜惜地望着?她:“青娆,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青娆眉心微动,有些?意外。
她没想到,四姑娘还肯在她这等微末人物面前做戏,她还以为,打她对庄家?人出手时,便已经没准备同她再有坐下来说话的机会了。
少女颊边小小的梨涡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不谙世事的天真,仿若生着?这样面孔的人无?论?说出什么话都是凿实?可信的,说话时表情柔和又俏皮:“你服侍我这么些?年,还不明白我对你的情分吗?
“你爹娘和姐姐的确已经没有在府里?当差了,可这事情是有内情的。”她握紧了她的手,眼眸微红。
“你也?知道我母亲的性子,她从来都护短,听闻王爷为你请封,自觉我被扫了颜面,行事不免就会迁怒于你家?人。我也?不敢火上浇油,早做好?了打算,出嫁时会把你爹娘姐姐都作为陪房带去王府,如?今这情景,他们在家?歇息些?时日也?是好?的,等?日后同在一处,你们大有团聚的时候。”
说来说去,竟然?都是大夫人沈氏一人的错处,可她也?是慈母心?肠,不过是“护短”罢了。
青娆心?中冷笑,不免在想:若是沈氏知晓,嫡长?女是被这个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幼女害死的,不知还会不会这般护短?
她倒也?佩服四姑娘,需要人背错的时候,第一个就想起了疼她爱她的母亲。可见家?族骨肉在她眼里?,都不值当什么。
这样陌生的认知让她心?惊,她心?思微转,便打定了主意。
陈阅微便见对面的女子也?湿了眼眶,咬得唇儿抽泣道:“大夫人不了解奴婢的性子,姑娘难道也?不明白?打奴婢进了国公府,一直谨小慎微不敢犯错,又奉大夫人的意思,卯足了劲不能让方氏插手鹤哥儿的教养,殚精竭虑到今日,自问从来没有对不住陈府的时候……
“王爷为我请封,何?尝不是看在大姑奶奶和您的面子上?否则我没有子嗣,也?没有家?世,王爷何?必抬举我?”
这话让陈阅微心?里?好?受了些?。
是了,成?郡王对她长?姐的情分是很重的,长?姐临终前特意抬举了青娆一番,想是让王爷记到了心?里?。且青娆毕竟是陈府出来的,为了平衡宅子里?的势力,她也?是最好?的人选。
她看着?青娆一口一个奴婢,神色间?皆是委屈,并不知这恭敬柔顺是当真发自内心?,还是被她提起要选庄家?人为陪房的消息打得措手不及装出来的柔顺,但只要能拿捏住她,她心?里?究竟怎么想,陈阅微其?实?并不在意。
若是真的,那她就能少花些?力气。若是假的,将来她进了王府,自然?也?有整治她的办法。
两人各怀心?思,可相对却是泪眼涟涟,帕子都打湿好?几条,更险些?湿了前襟。
再出现在人前时,就是一副握手言和,再亲近不过的情形了。
园子里?的事自有丫鬟悄悄禀给了杨氏,等?二人回来时,果然?见两人眼眶红肿,一瞧就是哭过了。但杨氏只作不知,照样陪着?两位贵人谈笑风生。
戏唱了几折,众人移步去花厅用了午饭,俱是京中大酒楼里?置办的席面,大面上挑不出错。
青娆吃了六七分饱便放下了筷子,推脱王府里?还有事,便起身告辞了。
这一回,杨氏一直送她送到了二门上,临行前,悄悄给她递了个精致的匣子。
杨氏道:“今日席上人多,恐有招待不周之处,这点子心?意不值当什么,只盼着?下回再有宴席,您还能赏脸过来。”
“无?功不受禄,刘夫人,您太客气了。”青娆作势要推拒。
杨氏这才低声道:“王爷如?今在朝中炙手可热,当的也?是要紧的差事。我们家?老爷倒是一贯忠于陛下,只是家?族兴旺,人丁繁多,只怕有那不长?眼的子孙在外头坏了门风,牵连到家?里?。夫人,您是王爷的心?头爱,只求您在王爷跟前为我们说说好?话,若有能放一马的,还请王爷高抬贵手,刘家?必然?记着?王爷的恩德。”
……
陈四姑娘回到府里?不久,大夫人沈氏便命人到九如?院唤她过去。
沈氏自打长?女去世后,身子骨就差了许多,隔三岔五地咳嗽风寒,如?今借着?圣旨赐婚的缘由?将管家?权交给幼女,一来的确是想磨磨她的性子,二来也?是想躲躲清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