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对她和气的丹烟却狠狠瞪了她一眼:“规矩重要还是夫人重要?若是夫人有什么好歹,你看王爷会不会剥了你的皮!”
杜薇被她这样?子吓住了,没想到她是当真忠心耿耿什么都?不怕,只好苦笑一声,道:“知道了,不过盛女医住得远,你过去了应该正好也过子时了……我这就?去守着夫人。”
丹烟懒得理她,见她进了里间,这才匆匆地往院子外?去,又是一阵兵荒马乱,把?守门的婆子也拍醒了。
杜薇的话她不赞同,但她到底也知道轻重,等到了典药署,动静便放得很轻,只惊动了一位值夜的大夫和盛女医。
那大夫见她夜半来请人,也吓了一跳,生怕是王爷的心肝出了什么大岔子,忙问要不要喊黎典药一道去。
丹烟撑起笑,道:“不是什么大事,盛女医去瞧瞧就?可?以了。”宅子里走动多有不便,如?非万一,还是不能带着男大夫乱窜。
等盛女医被带到时,屋子里已经是灯火通明,盛女医通身瞧了一遍,又诊了脉,这才松了口气:“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脚崴了,得将?养些时日。”
丹烟如?临大敌的神情才松懈下来,反倒是一边的杜薇欲言又止,等人去开?方子熬药时,才悄声道:“夫人,盛女医说不能走动,可?明儿一早,您还得去给新王妃请安呢……”
按规矩,王府里的妾侍不论贵贱,明日都?得去给新王妃敬茶请安,这样?的大日子里若是少了她家主子,只怕府里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们。
“去,自然要去。”榻前的一对烛照得青娆的面?孔半明半暗,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
而漫漫长夜里,除却鸡飞狗跳的昭阳馆,松园里的照春苑和玉喜轩也有人彻夜未眠。
玉喜轩里,四处都?暗着,唯独丁氏的床榻上点?了一盏灯。
她将?服侍的人都?遣退了,独自缩在被子里,手中拿着一物?,将?绣花针一针针扎进去,眸光里闪烁着恨意。
这是她花了高价从?内使手里买来的新夫人的生辰八字,据说是礼部的人透出来的。
想着那高大威武的男人又将?拥有珍之爱之的发妻,她就?觉得妒意烧得她无法压制理智。
去死吧,陈阅姝说不定也是被她咒死的,那多死一个,也不妨事吧……
昏暗的烛火下,丁氏的脸上挂着狰狞的表情,叫人望之生畏。
……
翌日一早,待周绍起了身,红湘便轻手轻脚地喊了自家主子起身。
这是王妃的吩咐,今日是她嫁进来第一日,府里的妾侍恐怕都?早早候着准备给她敬茶了,她虽没有婆母要请安,却得摆好正室王妃的架子,不能叫人小觑了去。
等周绍洗漱更衣回来,便见方才熟睡的小陈氏睡眼惺忪地坐了起来。
他有些不悦地看了她的婢女一眼,道:“宫里有旨意,让我们明日再?进宫谢恩,今日没什么认亲礼,你再?歇息些时候罢。”
他对这位小性儿的新王妃虽印象不佳,但对方毕竟是陈阅姝的亲妹妹,又年纪小性子娇,新婚夜过后,他对她也并非没有丝毫怜惜。方才起身时还特意存了小心,就?是有体恤她想让她多歇会儿的意思?。
陈阅微却没听出这意味,只温婉地笑:“王爷起身了,妾身怎么能贪睡?况且府里几位夫人姨娘恐怕都?在外?头等着,论起来,她们伺候王爷的时间长,妾身也不能将?她们晾在一边,让人寒了心。”
一番话说得大度贤良,可?周绍心里早存了她善妒的印象,听得此话想得却是,她又急着在妾侍们面?前摆架子了。
好面?子不是什么致命的错处,人或多或少都?有,可?她一来不听从?自己这个主君的话,二来宁肯自苦也要看别人笑话,周绍不免就?觉得这位新婚妻子有些小家子气,没有上位者的气度。
他递过去的殊遇对方不要,那他也没有追着给的意思?,闻言便无可?无不可?地颔首。
陈阅微自觉自己说服了对方,脸上便笑逐颜开?起来,并未察觉出周绍看她的眼神不对。
前世,黄承望也一向是对她百依百顺的,夫妻也算得上和睦,若不是后来闹出了乱子,她也不至于那样?恨毒了一身荣宠的姐姐。
她暗自得意,却不知道男人与男人不同,周绍贵为宗室,从?来都?是别人迁就?顺从?他更多,且她并不是周绍的结发妻子,年岁的隔阂存在,对她,周绍更多的是新鲜,并不是敬重。
夫妻俩移步去了正厅,陈阅微便让丫鬟去请几个妾侍进来。
便见三个华服女子鱼贯着从?门外?进来,领头的是眼下乌青的方氏,其后跟着的是牵着敏姐儿的孟氏,落在最后的是沉默寡言面?色暗淡的丁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