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娆拿不准他的想法,怕自?己玩火自?焚过了度,思忖片刻,小心翼翼地挪了过去,纤纤指尖轻轻挠了挠周绍的掌心。
周绍微阖的眼睛睁开,视线落在她小意讨好的表情上,问:“虽是旧识,到底是外男,为何不回避?”
对方就?顺杆爬地依偎过来,圈着他的手臂仰着脸看他:“余公公说让妾在藏书楼等您,本要走的,又担心您还会过来,不免迟疑……”她撒着娇,小声地埋怨:“妾都好几日没见着您的面了。”
周绍淡漠的表情顿了顿。
听方才二人的言谈,那齐秀才是今日才知晓青娆在他府上,可?见二人先前并没有首尾。可青娆对他解释的话却?不尽不实,只将对方说成一个寻常的故人……
究竟是畏惧他生气所以心虚,还是……有心保全那人?
青娆就?见他问了一句,便不再作声,倚在黄梨木的软榻上假寐。
她咬了咬唇,掩去眸中闪过的一抹慌乱,捏紧了手心。
齐和书这一劫,是她无论如何也躲不过的,与?其一味回避在将来造成更大的疑心,倒不如一劳永逸,兵行?险着。
偌大的王府里,她能依附的只有周绍的宠爱,她必须竭尽所?能,将这份优势不断扩大。她对周绍,没有情爱,但她想在陈阅微的主母身份下活下去,只能让这个男人爱上她,而不是只是将她视作解闷儿的笼中雀。
做不到以心换心,便只能工于心计,步步图谋。
陈阅微今日闹的这一出,对她来说,是风险,也是天大的机遇。
不多时,周绍忽然感觉到膝上微微一沉,抬起眸,就?见那姑娘不知何时挨挨蹭蹭地挤了过来,甚至大胆地将脸枕在他的膝上。
从他的视角看过去,只能瞧见对方如瀑的青丝沿着他的袍角垂顺而下,钗上的珍珠流苏在辇中铺设的那颗夜明珠的照耀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他呼吸微窒,手下意识地想去抚她红润的耳垂,又在一指节距离处生生顿下,眼眸里泛起汹涌情绪。
她只能是他的。
即便她是装作对他死心塌地,也必得留在他的身边。若是她心里还有那个齐秀才,也简单,他杀了那人,便可?一劳永逸。
青娆背对着他,因而并没能瞧见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
她只觉得,王爷没有推开她,想来也并不十分生她的气罢。
……
再下轿辇时,已经身处昭阳馆院内的连廊上。
王爷的心情似乎比方才好?了些,青娆便亦步亦趋地跟着。
进了内室,便见男子撩袍坐在了方桌旁,她便热切地斟了茶,一脸乖巧地送到他手边。
屋子里林林总总站了四五个丫鬟,但没人不长?眼地上前献殷勤:大家都知道,王爷在昭阳馆时,庄夫人凡事都爱亲力亲为,王爷也不喜欢旁人打搅。
杜薇就?见王爷接过茶却?并没有喝,反倒体贴地拉着庄夫人的手让她在身侧坐下,宽厚的手掌抚过夫人的青丝云鬓,似是脉脉含情。
又忽然开口道:“这簪子虽好?,却?不衬你的衣裳。来人,将夫人的妆奁取来。”
听这意思,王爷似乎是来了兴致,想亲自?给夫人挑簪。
杜薇笑得眉眼弯弯:描眉画眼,梳妆绾发,俱是闺房之乐,这是夫人受宠的表现,她自?是再高兴不过。
于是给方才跟着进来服侍的丹烟打眼色,可?奇怪的是,一向机敏忠心的丹烟微微白?了脸,好?一会儿都没挪步子。
杜薇微怔,她与?丹烟都是大丫鬟,可?对方管着夫人屋里的器物账册,贵重?的首饰也都是她管着的,夫人重?用?她,如无必要,她也绝不会做逾权之事得罪人。
正迟疑着,就?见一边的白?露忽地捧着个大匣子过去,眸光里闪动着莫名?的光彩。
杜薇眉心一跳,有些不悦白?露越过她在主子跟前表现,就?见原本如木头桩子般的丹烟像是注入了生机,狠狠地瞪了白?露一眼。
丹烟深吸一口气,笑着上前道:“王爷,这匣子里的首饰都不是夫人惯常爱用?的,白?露那丫头不懂夫人的喜好?,奴婢这就?把?东西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