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
庄氏曾经也不过是一个婢女,甚至和王爷还?没有?打?小的情分,她膝下也没有?子嗣,听闻府里的传言说,她甚至可能这辈子都没有?子嗣了。这样毫无用?处,又勾引着爷们如此轻薄放荡的女子,凭什么?能独占王爷的宠爱,让王爷露出那样毫不掩饰、令人心惊的情热模样?
说是就连正?院,这几日也得暂避锋芒。
从前,丁氏恨极了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入主王府的陈阅微,可这一瞬,她脑海里全是那摇曳的小舟和雪白得刺眼的颈子,滔天的恨意和冰冷刺骨的妒忌将她的心脏彻底包裹。
王爷可以有?三妻四?妾,可以偶尔偏爱谁,但他,怎么?能独独对?庄氏那般不同?
他是天边月,该将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而不是为了那妖妖调调的庄氏,甘愿谪入凡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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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的街巷两旁,高大槐树的浓密枝叶交织成一片清凉的绿荫,消散了些许初夏的燥意。
郑安穿着一身崭新的宝蓝色绸缎圆领窄袖常服袍,王府八品属官的制式常服衬得他身姿越发挺拔,眉宇间仿佛也多了一股矜贵之?气。
王爷赏了庄家?人不少产业,妻妹庄夫人也很大方,知晓他在看宅子,还?多给了他一些银子让他们往大了看:“……京城里好?地段的宅子都是可遇不可求,若是瞧见好?的,加上些钱也得拿下。”
郑安对?此自然没有?意见。
他知晓妻妹从来是个有?主意的,既然在这事上没有?让庄家?人低调的打?算,想来日后庄家?也不必一味蛰伏。能让青玉过上好?日子,他不会为了甚么?自尊心让她迁就自己。从他上门求亲的那一日,他就当真把自己当成了庄家?的赘婿,甚至很高兴能拥有?新的家?人。
牙人知道郑安是成郡王新晋得用?的属官,来时也被王府的高总管特意交代过,此时自然是态度殷勤备至,一口一个郑大人,引着他在巷子里穿行。
他们看了几处宅院,郑安都没说满意,直到最后一个三进宅子时,郑安才细致地看了又看。此处离王府虽有?些远,可宅子修葺保养得当,若是买下,很快就能住进去。且这处宅院也是今日看过来最宽敞的,朝向也规整。
他看得满意,倒把牙人看得一惊,没想到郑安会这么大手笔,一出手就想拿下城南的三进院——许多京官都没有这样的底蕴。
牙人算着这笔佣金,态度就更热切了些,直将这宅子夸了又夸,就差说得天上有地上无。郑安只是偶尔点?点?头,从表情看不出信与不信。
临出门时,忽闻马蹄轻响,一辆模样低调的青呢马车驶近巷口,缓缓停下。
车帘掀起,一位身着玄色暗云纹杭绸直裰的中年男子踏车而下。
他面容清隽,目光炯然,气度沉凝,正?是明德侯。
牙人眼睛尖,一眼便瞧出了马车上的牌子是明德侯府的,立时就朝他行礼。
明德侯和气地摆摆手,跟着他来的牙人则上前一步,作出引领的姿态:“侯爷,请。”
郑安眯了眯眼睛,扫了自己的牙人胡三一眼。
胡三脸色一变,暗骂这房主竟然找了不止一个牙人,可这两位都不是好?得罪的,郑安靠山再?大,明德侯毕竟是盘踞京城多年的勋爵……
迟疑的当空,郑安已然上前道:“侯爷,小人郑安,是成郡王府的属官。此次过来是想替我家?王爷置产,还?望王爷割爱。”打?着周绍的旗号做事,他并不觉得心虚,他想着,给庄家?置宅子应也是王爷的意思,只是王爷赏赐了铺子和庄子在前,不好?做得太过,这才借了妻妹的口,又暗地里贴补银两。
即便是他猜错了,也不要紧,事关青玉生产之?事,他看中了这宅子,就没理?由?让人在他面前抢走。
明德侯仿佛在此时才“不经意”地注意到郑安,笑着问:“哦?你?是成郡王府的?王爷怎么?忽然来了兴致要在城南置产?”
城南的宅子,对?于一些小官来说尚算不错,可对?成郡王府这等天家?子弟来说,就太简陋偏远了些。
郑安则面不红心不跳:“王爷的心思非小人能猜测。”
明德侯看了一眼扯着虎皮做大旗的郑安,暗道这小子果真有?郑家?指鹿为马的本事,面上毫无异色,只叹了声:“这倒是不巧了,本侯也很想要这宅子。不如这样,郑大人,随本侯去对?面的茶馆商议一二?”
郑安扫了一眼胡三,点?了点?头。胡三自然只好?和另一位牙人跟了过去——他瞧着郑安年少气盛,这两位要是为了这宅子闹起来,谁掉了一根毫毛,他日后就别想在京城混了。
故而人虽然跟了上去,却?悄悄托了茶楼的伙计,让他一会儿见势不对?就赶紧去成郡王府报信。
茶楼的人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侍奉起茶点?来愈发谨慎小心。
郑安随着明德侯上了楼,看见他露出长辈般亲和的笑容后,心里就有?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