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孩子饿了吧?”
王富盛从帆布包里掏出个玉米面饼子,这是早上在镇上买的,还带着体温,“我这儿还有搪瓷缸,帮你接点热水?”
妇女接过饼子,感激地点头:“他爹在修铁路,半年没回家了,孩子认生。”
她撕下半块饼子塞进孩子嘴里,哭声渐渐止住,“同志你是回家?”
“嗯,回家看看母亲。”
王富盛望着车窗外飞逝的稻田,
车厢里,尽管挤满了人,却有股踏实的烟火气有人在嗑瓜子,
有人用报纸扇风,广播里传来唱段,“临行喝妈一碗酒,浑身是胆雄赳赳……”
火车在暮色中穿行,渐渐驶入山区。
王富盛靠在椅背上,听着车轮与轨道碰撞的“哐当”声,
抵达隆昌车站时,天刚蒙蒙亮。
出站口的路灯还亮着,墙面上的标语被雨水洇湿,“备战备荒”的字迹有些模糊。
站前广场停着几辆带拖斗的卡车,司机们正蹲在下抽烟,
车斗里堆满了化肥袋和竹篓。
王富盛跟着人流走进简陋的候车棚,水泥地上散落着甘蔗渣,空气里飘着淡淡的甜腥气。
“同志,去安中市的班车啥时候开?”他拦住一位戴草帽的老汉。
“晌午十二点,在东边的长途站。”
老汉用草帽扇着风,打量着王富盛的帆布袋,
“从南边来的?那边橡胶林多吧?我侄子在那插队,说那儿的蚊子有小拇指大。”
长途站是一间木板搭的棚子,长条凳上坐着几个穿的确良衬衫的旅客,其中一人正用报纸包着卤蛋啃食。
王富盛买了张票,又在旁边的供销社买了包饼干,
售货员是个扎羊角辫的姑娘,递票时特意叮嘱:“雨天路滑,班车可能误点,要是赶不上,就住镇上的招待所,五毛钱一晚。”
等待的时间里,王富盛坐在棚子下,看当地人挑着竹筐卖烟叶和土鸡蛋。
有个小姑娘抱着铁皮盒卖冰棍,五分钱一根的赤豆冰棍裹着牛皮纸,
班车终于在十二点半到站,车斗里焊了几排木凳,引擎盖上传来“突突”的响声。
司机然后发动引擎,排气管喷出的黑烟笼罩了整个车站。
王富盛爬上车斗,刚坐稳,就见车斗前端挂着的语录牌在颠簸中摇晃,
车开出县城,便是蜿蜒的省道。
窗外的山丘上种着成片的甘蔗,叶子在沙沙作响,远处的梯田层层叠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