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一定要我死了,”苏拂苓神色木然,“贾真才该死?”
“不是。”
蕊香摇头。
“我婆母说,贾真已经打死过三任媳妇了。”
“可是你看,除了她的第一任反抗者给她烫了一辈子的癞子头,别的什么都没有。”
“凭什么?”
苏拂苓的头从蕊香的腿上抬了起来:“娘子的命不是命吗?”
“是罪奴娘子。”蕊香强调。
“那罪奴的命不是命吗?”
“是命啊。”
蕊香笑:“那鸡啊,狗啊,猪啊,牛啊的,谁的命不是命呢?”
“可你杀鸡打狗吃猪放牛的时候,谁在乎它们的命呢?”
“苏七,我们是罪奴。”
“奴婢尚且身不由己,更何况罪奴。”
“你怎么这么天真?”看着苏七不解的神情,蕊香更是不解。
“你还不明白吗?”
“哦,”蕊香知道了,“我忘了,你失忆了,不懂这些。”
“所有攒下的钱都没了,所有安身立命的东西都被羁押了,背井离乡来到这么个地方给人生孩子,已经是难得的活命,还要感恩戴德。”
“这就是罪奴。”
“不知道会给谁生孩子,不知道会和谁过一生。”
“这就是罪奴。”
“季翠翠很喜欢我,季家也很喜欢我,所以花三十文买了我。”
“上好的猪肉三文钱一斤,这是十斤猪肉的价格。”
“这就是罪奴。”
蕊香的话音里有恨有怨有认命,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而且,这个世界上,死人是没有冤屈的。”
“冤,只有活着才能平,仇只有活着才能报。”
“不然,都是扯淡。”
几次相处下来,这还是第一次,苏拂苓明确的感觉到蕊香情绪外泄的时刻。
一字一句,深深的印在了苏拂苓的脑海里。
好像有什么东西,终于明晰了过来。
“你俩在干嘛呢?”
季翠翠和许易水种完菜苗回来,草棚门大敞开着,锅里还冒着点儿热气儿,蕊香和苏七不知怎么坐到了床边儿去,看着神色还不大好。
几乎是听到季翠翠声音的瞬间,蕊*香的表情一松,露出个笑来,向两人展示自己手里的鸡蛋:“给苏七孵了下脸。”
如此细心体贴,不愧是自家娘子。
季翠翠对着蕊香抛了个媚眼儿,一派夸赞讨好的模样。
“那就在我家吃饭吧。”
许易水看了看天色,时间也不早了。
一边从缸里将两条鱼捞了出来。
“季翠翠,帮我把菜摘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