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制礼作乐,亦非凭空而来,乃是对当时社会秩序的总结与规范、约束。
今商贾之势在秦已成,
其力可富国,亦可乱邦,如吕不韦者可乱天下。
所以,本官以为,
与其视其为洪水猛兽,拒之门外,使其潜行于暗,滋生弊端。
不若将其纳入‘正统’之序,
以礼法规范之,以税赋约束之,以教化引导之。
使其‘利’合于‘义’,其‘富’服务于‘公’。
如此,商贾之力可为国家所用,
商贾之富可增国库之实,商贾之行亦可合于礼仪法度。
此非正统之损,实乃正统之‘新’与‘旧’也,
这是商贾之势,不可挡也。”
李原名有些诧异地看着陆云逸,对于他的一番言谈举止十分意外。
“想不到陆大人为战阵名将,也做得一手好文章,此言若为科举所现,可高中。”
陆云逸一愣,旋即摇了摇头:
“本官写得一手好字,怕是连童生都考不中。”
“哈哈哈哈。”
李原名大笑起来,整个人充满豪放,与如今的礼部衙门格格不入。
“陆大人继续指教,形何解?”
陆云逸抿了抿嘴,沉声道:
“李大人,如今冶铁之术精进,织造之艺日新,江南桑田阡陌,工坊鳞次栉比。
所产之物,远超一地所需。
若无商贾行销天下,则工闭于室,农困于田,
商贾使物尽其用,民得其利。
此乃‘需求’与‘供给’相生相长之势,非人力所能强行遏制。
应天商行之盛,不过是顺应了这工巧日进、物产丰盈之大势罢了。
而商贾地位日高,下官以为,此非刻意拔高,
实乃其‘价值’显现后,自然所得之‘名’。
昔日商贾或被视为末业,
因其或囤积居奇,盘剥小民,官商勾结,无利不起早。
然而今日的应天商行,
乃是以朝廷各部衙门为主导的新兴商行。
其行事有章法,其贡献可计量,其能调集巨资,行官府力所不及之事。
就如这连通各地村庄,给各村修路,
朝廷并非不能办,但要考虑公允,
给这个修了就必须给那个修,远不如应天商行灵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