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铮然一响,一记闷哼与重重的摔倒声。
谁的长刀震脱出手,掉在木地板,琅琅响地滑到撞进墙角。
山本武整个人都被不留情地掀翻,摔得噗通仰躺在地,小声喊着“疼疼疼”。而睁开眼之时,喊我的声音又戛然而止。
“维……”
脖颈前横着一道白刃。
男生显而易见地屏息凝神,一动不敢动地抿着嘴唇,紧紧盯来。而我跪在他身上,阴影劈头盖脸地笼罩着身下的人;一只手横攥着剑,另一手撑在山本武耳旁的地板上。
“还是我赢。”
我俯视着这个打败第十五次的敌人,姑且满意地发出一点哼笑的鼻音来,低声说,“我累了,不打了。山本君慢慢再想办法,努力追上来一些吧。”
离得近,我能看清山本武稍有汗湿的额发,平躺着而反翘起。他胸膛起伏得厉害,呼吸有点乱,目光也一瞬间地隐隐乱起来,在我脸上东奔西走,又直白地探进眼睛里。
不等这个呆呆兽缓好精神,我说完就撑起身。
提着剑,两脚分别站在男生腰侧。
我低头,半张脸埋在冲锋衣立领里,忽然注意到一闪细微的亮光,正从他白色的、稍敞开的胸口衣领被摔得滑出来。
链条?
我疑惑地一眨眼,伸出剑去。
“这是什么?”
“……嗯?”
躺在地上的山本同学晃过神,怔怔跟着望来,看薄薄的剑身极轻地、小心地撇开袴服的交领。
霎时,他似乎脖颈都在用力,浑身绷紧地一抖。
“小、小维。”他说。
那只失去武器的手掌唐突地,炙热地一把握住我的脚踝。但话音未落,作为大赢家,我已然控剑如呼吸,将那条细链子挑在刀尖上。
我认真担保道:“我不会划伤你。”
链条纤细,一勾起就微弱地叮当响。
小巧的戒指随着重力坠落,嗒,半悬不悬,垂在它主人胸膛裸露的微红的皮肤上。
我了然。
“山本君,”我问,“现在一直随身带着它吗?”
脚腕被紧攥的力道松了松,但没有放开。
比起初来乍到的午后,没开灯的道场暗得越发灰朦朦。我望向身下人的脸庞。山本同学却比曾经每一刻都更面红耳赤,被指环和我的影子烫红似的,看起来脆弱得不堪一击。眼睛偏又分毫不愿挪开,像昏沉的一捧暗湖。
他的喉结重重滚动一下,接着张嘴。
“是……”
下一刻,世界忽然发出巨响。
“轰隆——”
我们都蓦地惊了惊,转过头。
门窗紧闭,转眼只不过是纹丝不动的静悄悄的道场。但不出片刻,我听见仿佛倾盆泼下的不间歇的天水,如骤浪般拍打着屋檐,惶惶地呜咽地低吟。
不知哪里的窗缝开始大声呼啸,鬼屋似的洒出哭泣声。
我睁大眼睛。
低下头,和同样对此始料未及的山本同学对视一眼。
下大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