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根结底,换作是我,估计一样不会放过这个跟对方再比一场的机会……
可一切都很奇怪。
连妈妈都专门出差回来,里面绝对是有相当复杂的事情。
我屈起手指,揪住被褥布料,盯着那极小的漩涡蜷曲在指尖下。
随即沉默几秒,再次把语气压得气鼓鼓、硬邦邦的。
“山本武,”我问,“到底知不知道很危险啊?”
霎时,电话另一头迅速响起急促的沙沙声,像是谁立即从哪里坐起身来。只听山本同学口吻认真,却不小心打了磕巴。
“知,知道!”他一顿,也沉声道,“我不会输的。”
“我教的都练熟了吗?”
“嗯!待会儿还会再练习一下。”
我想了想,问:“山本君的比赛在什么时候?”
谁知选手也苦恼地表示并不知道。
按他的说法,第一场比赛是谁上,应该会在明天晚上宣布。我在直接去、跟团去、偷偷去看之中,还是决定先找妈妈问清楚具体的情况。
只是时间不早。
我抬头,挂墙时钟忠实地指向十一点。
卧室的灯开得明亮,象牙色地驱散孑然的浓重的黑夜。但深夜的寂寞与生俱来。我望见没关紧的窗缝,硬生生挤入一线黑。
这样低沉的颜色,似乎总是意味着未知与不安全。
通话中,山本同学细细分享着晚上发生的事,他的视角一些所见所闻;又说他等一会儿以及明天的安排,表示打算去上课,顺便看看情况。
我放好漫画刊物,掀开被子,走下床。
咔哒,重新关好窗户。
唰啦,拉上帘子。
我走神地捏着帘幔一角。眼见夜色被遮掩下来,自己的灰黑色的影子从而曲折地匍匐在窗帘上。
忽地,我听见自己喊电话里的人:“山本君。”
人则一如既往地答应:“怎么啦?”
指腹摩擦到窗帘柔软而嶙峋的花纹。我握手机的力道紧了紧,又隐约一松。最后还是依着那点自私的、泛着湿意的、只想要得到唯一一个答案的心情,小声开口。
“你,”我低着头,问道,“以后,会坚持打棒球吗?”
一时间,听筒里只剩一丝幽微的杂音。
不知是不是山本同学听出了什么。这种本该毫不犹豫回答的问题,我竟然从他那里先听到沉默。
很快,又是一阵窸窣声。
我好像听见他的呼吸,好像也没有。但比错觉来得更早的,是山本武执迷不悟的、铿锵有力的声音。
“当然。”他说。
这几乎是“那还用说吗”的语气。我能想象到他微微低蹙着眉峰,神情锐利,唇边却露出志在必得的微笑的模样。
山本同学极其认真地回答。
“不仅是因为我想。”他低声道,“我也早就答应过小维。要让你每一年都看到精彩的棒球比赛,每一年都能拍到好看的照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