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源帝端坐在上方,睥睨天下,傲视所有,眸光一凛。那股自上而下的威压压得人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所有声音戛然而止。“杀!”说完,丰源帝直接起身,呼啦啦的一圈人跟着走了。容家人立在下方,最前方是一些纸张,上面是容家人犯事的证据。那声沉甸甸的杀字,却又好似轻飘飘的,就那么决定了一个家族的生死。好似庞然大物好像永远屹立不倒的容家在皇权面前,竟也毫无任何的招架之力。九月看着丰源帝那一闪而过的悲痛。高高在上如丰源帝,在斩杀这么多或被动参与,或主动参与,或全然不知的容家人之时。眸底却不是如九月般的嗜血畅意。是悲痛,那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怜悯。也是丰源帝对自己的子民的悲痛。毕竟其中好些人,襁褓中的,还有大部分的容家下人。大都是无辜的,真正参与的人不会多。但却不可能不杀!所以丰源帝怜悯那些无辜者,对他们的离去有些微的悲痛。但也就仅此而已了。九月觉得丰源帝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皇帝的感觉。权力赋予了野心和贪欲。却也背负了沉重的责任,那是数以亿计的人命。纪意卿隐在袖笼里的手重重的捏了捏。容家……没了。在大齐,对上皇权,没有谁有任何的胜算。九月跟着纪意卿回了帐篷,但对于容家的事。只能说从明处调查转到了暗处调查。一个用百年的时间来算计楚家人的幕后之人。如果不找出来,楚家人怎能心安。不过此次虫袭的事也不是全然没有半点好处。至少二皇子不是丰源帝的种这件事。没有被爆出来。身为拥有最高权利的男人,被戴绿帽子这件事。一旦被爆出来,总会有人在心里嘲讽。九月只在心里腹诽了两句。你有那么多的妃嫔,自己都烂黄瓜一根了。大家都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不过这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他是皇上。他掌握所有人的生死。这世上只有他对不起旁人,却绝不许任何人对不起他!剩下的时间丰源帝也没有什么时间再来狩猎了。不止是丰源帝,连带着纪意卿和纪朝眠都开始忙碌了起来。容家之事牵扯的实在是太广太深,容家这一支,真是有够枝繁叶茂的。事情太多,丰源帝大手一挥:回城!九月长出一口气,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她早就想回去了。众人忙碌却不忙乱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收拾完了就启程。九月看到鹰一他们推着个用黑布罩着的笼子。其余的此番参与刺杀的刺客。短短两日,自尽和承受不住的多达数十人。九月走上前去,鹰一对着九月拱拱手行礼。将一个木盒子交给了九月:“这两只手已经处理过了。不会有问题了。”“嗯。”九月接过花奴的手,之前鹰一就答应了给她把脏兮兮的手处理一下。九月自然不想去弄。看着黑布罩子:“这是?”鹰一拍了拍笼子:“是花奴。”九月哦了一声:“我掀开看看?”鹰一点头,本来就是九月抓到的人,九月要看就看了。黑布一打开,狼狈的花奴举起没有手掌的手想要遮挡阳光。抬手却只感觉到了空荡和痛。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嘶鸣。血沫子从嘴角溢出。九月看着花奴,早就没有了前两日那灵动娇俏的模样。头发和眉毛皆被剃了个干干净净。准确的说应该是浑身的汗毛都被刮过一次了,身上没什么好肉,鲜血淋漓又狼狈不堪。九月漠然的看着她。花奴眯了眯眼睛,终于适应了骤然出现的亮光。定睛就看到了九月站在笼子外看着她,那眼神里满是……花奴形容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不是兴奋,不是不屑,什么都没有……像是就是单纯的看一眼。至于里面是什么,是人还是鬼,她都不在意。是的,花奴看着九月,看到了九月眼底的不在意。凭什么!!!花奴挣扎着嘶吼着扑到笼子的边缘,伸手就想来抓九月。鹰一眉头一蹙,却见九月看着花奴伸出的没有手掌的前肢,只微微勾了勾唇。好似九月一早就知道,花奴不过是无能狂怒。“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我以长生天的名义诅咒你!诅咒你不得好死!诅咒你一辈子无依无靠!诅咒你下十八层地狱受尽这世间所有的痛苦折磨……”后面鹰眼的人抬手就是一鞭,花奴被抽得翻了个身。那双黑沉沉的眼睛却半点没有把视线往九月的身上移开。像是要把九月镌刻在灵魂的最深处。嘴巴里一声接一声的嘟囔着,满满都是对九月的诅咒。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像是通过诅咒,就真能让九月不得好死一般!用没有手掌的前肢撑在笼子的底部,硬生生冒了不少血出来。双眼猩红,似在渗血……没有毛发,皮相开裂狼狈……喉咙里不停的像是在念咒一般的念叨着。那样子,活脱脱像是从话本里跑出来的鬼怪!远处有几个宫人看得头皮发麻。九月笑着,轻轻走近笼子,鹰一伸手上前挡住九月:“九月大夫,别靠太近了,怕她万一暴起伤了你。”九月摆摆手:“无妨。”说着,九月贴在了笼子上,和近乎崩溃嘶吼的花奴对视。一个满身血污宛如地狱爬出的恶鬼。一个干净好看得犹如落入凡间的仙子。九月笑得十分的明艳:“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有好下场呢?你的诅咒对我不起任何的作用,因为我早就经历过你口中所诅咒的一切了,我未来也一定会如你所愿,不得好死的。”明明笑着,眼底却没有笑意。却让花奴莫名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九月是在说真的。好像对自己最后的结局不甚在意。她享受并用尽全力的拥抱着如今拥有的一切。至于之后,无所谓了,她满手血腥,真去了地府,也是要十八层地狱日日游的。有什么关系呢?没有关系的,都是她应该承受的。鹰一不赞同的制止了九月近乎自虐般的剖析:“九月大夫,不可胡说。”古代人对于长生天什么的,还是很有敬畏之心的。再说了,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但九月没有,她是一个没有信仰的人。况且说什么十八层地狱?呵!她在十八层地狱待了数十年,还有什么比暗月基地更加像地狱的存在么?地狱空荡荡,恶魔在暗月!她活着和死去都在十八层地狱啊。就她这样的,怎么会有什么好下场呢?所以她闻到花奴同类的气味,因为她们都不会有好下场啊!鹰一蹙着眉头不准九月再这样说。“九月!”鹰一回头,正好看到纪意卿快步走了过来,拱手行礼:“小纪大人。”纪意卿颔首回礼。九月骤然从刚刚的情绪中抽身出来。好像刚刚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她。“你怎么来了?”纪意卿看了一眼笼子,鸡皮疙瘩直冒。“东西收拾完了,陛下说要启程了,我就来找你了。”九月嗯了一声。纪意卿伸手,也不管鹰一是否还在场,执意要去牵九月的手。九月无奈,看着纪意卿一直伸着的手。不知道纪意卿今日是怎么了?突然就变得这么执着了。但还是轻笑一声把手放到纪意卿的手里:“怎么了?”“没事。”纪意卿对着鹰一点头致意告辞,然后看向九月:“走,我们回家!”:()首辅:我那一言不合就杀人的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