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华子所说,今天,的確是为了决定荒坂的未来而来,而这个未来——”
他语气骤然凌厉,“没有留给亡灵的位置!”
荒坂赖宣迈步向前,步步逼近端坐主位的荒坂华子:
“如果你们情愿跪拜一段记录过去的代码,把它奉为主人。那现在就可以滚出这个房间,在我所主导的荒坂里,没有沉溺於旧日幻影的废物。”
他凝视著华子的眼睛,继续说道:
“我带来了强尼银手,你带来了荒坂三郎,接下来呢?是不是还要把我那早已死去的爷爷的数据也请出来,教训你们——还有这个虚假的三郎?”
他的话语中充满讥誚:
“摆出这些数据的幽灵有什么用?难道你想靠一串代码。就来领导荒坂,来对抗我——这个真正的荒坂执行长?”
面对以数字形態归来的荒坂三郎,荒坂赖宣给出的回应,是同样以数据重现的强尼银手。
他以这个象徵反抗荒坂的传奇,去对抗那个象徵荒坂统治的皇帝。
而两者,都不过是数据构成的幻影。
在场的荒坂高层们,终於明白了赖宣的用意。
看著强尼银手的投影肃立在赖宣身侧,这一幕本身就充满了荒诞与诡异。
在他们所有人的认知中,强尼银手绝无可能与荒坂妥协——可眼前这个与荒坂三郎如出一辙的数字存在,却偏偏正以协助赖宣的姿態现身。
既然强尼银手不可能臣服於荒坂,那是否恰恰说明即便是高度还原的数字生命,也与真实的本人截然不同?
如果是和本人不一样的,那么站在对面的数字荒坂三郎,在数字强尼这一铁证面前,还能被视作真正的『三郎吗?
换言之,他们是否真要效忠於一段可能隨时被篡改、並无真实意志的数据?
而如果他们今天选择服从这段数据,那是否意味著今后出现的任何“数据父亲”、“数据母亲”,他们也得將其奉为真实的亲人?
再相似,终究能算是本人吗?
那些一度被荒坂三郎往日威仪所震慑、甚至在心底默认数据亦可延续生命的高层,此刻在强尼的对照之下,骤然清醒。
是啊。
说到底,如今的荒坂三郎也不过是一串数据罢了,一串可以更改的数据。
自己真的要在一串数据的领导下,去和如今的荒坂瀨宣,如今名正言顺的荒坂执行长对抗吗?
就算这数据真的传承了荒坂三郎的意识,真的和荒坂三郎的想法一模一样,也知道私底下只有自己和荒坂三郎知道的事情和训斥又如何?
荒坂三郎已经死了。
一个载体形式的东西,真的值得自己效忠吗,就算自己效忠了,难道之后这串数据不会被其他人更改吗,万一那时候更改后数据要针对的人是自己怎么办?
荒坂高层们沉默了下来,而他们所展露的神色,已经表达了他们的意愿。
显然,个个都是人精的他们,已经不打算为了数据去做些什么了。
虽然刚才在数字三郎的威慑下,他们下意识得想要臣服了,但是荒坂公司这个公司一惯传承著日式培养的风味。
换言之就是,弱小的时候他们很愿意卑躬屈膝並且学习事物,但是在强大了不需要臣服的时刻他们比任何人都会有野心。
跪荒坂三郎都跪了这么久了,这老东西都死了,数字生命还想来统治管理他们,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那一口一个训斥,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死了的人,就早点死彻底吧。
刚才被荒坂三郎训斥,都快痛哭流涕,卑躬屈膝请求原谅的高层脸上的神情已经恢復了平静,甚至多上了几分因为数字生命而让自己出丑的恼羞成怒感。
他毫无疑问在刚才的表现中丟了大脸,如果大家一起向著数字三郎臣服还好,但是看现在的情况明显大伙都已经有了主意,他的这个丟脸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而且按照数字三郎的態度,自己如果要臣服於他,那么不仅仅不会得到什么奖励,还会因为刚才自己的表现要主动辞职,甚至要荣誉得自裁以求数字三郎来放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