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救妈妈。”
林婉清浑身发冷。
她知道周小禾的母亲??十年前因坚持调查“暴雨事件”真相而被列为高危精神障碍患者,关押在民调局下属的秘密疗养机构。官方记录称其已于两年前病逝,尸体火化,骨灰撒海。但从渔民带回的纸飞机、退休邮差的日志,再到如今孩子孤身赴险,一切线索指向同一个结论:**有些人从未真正死去,只是被囚禁在认知之外的空间里**。
她连夜驱车三百公里,直奔位于秦岭深处的“青山康复中心”。
那里对外宣称是一家高端老年护理院,实则是民调局最早建立的“记忆隔离设施”。建筑完全嵌入山体,内部设有七层减震屏障,专门用来封锁高危记忆载体。据传,只要踏入其中,连梦境都会被物理过滤。
林婉清没有证件,也没有支援。
她只带了一样东西??那台从电视台带出的老式录像机。
趁着夜雨倾盆,她潜入外围供电系统,将录像机接入主控室的监视回路。当第八声钟响如期而至,整个基地的电子设备同时失灵三秒。就在重启瞬间,录像机自动播放那段已被销毁的影像。
画面虽只持续一秒,却足以触发连锁反应。
监控屏幕上,所有摄像头拍摄到的画面都出现了重影:现实场景与三年前暴雨夜的影像层层叠加。护士推着轮椅走过走廊,轮椅上坐着的老人忽然变成了浑身湿透的小孩;药房柜台上摆放的药瓶标签,短暂变为“镇静剂?用于消除关键记忆片段”;甚至连院长办公室的挂钟,指针也逆向跳动了十七格。
混乱中,林婉清找到了地下监禁区。
铁门紧闭,密码锁闪烁红光。她正思索如何破解,忽听身后传来脚步声。转身只见赵顾问独自走来,未穿制服,手中提着一只金属箱。
“我知道你会来。”他说,声音平静,“我也知道你要找谁。”
林婉清握紧拳头:“你还记得多少?”
赵顾问苦笑:“足够让我明白,我曾经亲手送进去多少不该被遗忘的人。”他打开箱子,里面是一排微型磁带,每盒标注着日期与编号,“这是过去二十年所有‘异常记忆清除手术’的原始记录。我没有销毁它们,因为我总觉得……有一天我会需要后悔的证据。”
他指着最深处一扇标有“X-07”的门:“你朋友在里面。但她现在的状态,可能不是你想救的那个她。”
林婉清输入密码,门缓缓开启。
房间中央,一名女子蜷缩在角落,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可眼睛依旧明亮如星。她抬头看向林婉清,嘴唇微动:
>“你来了。”
>
>“我一直在等能听见沙沙声的人。”
林婉清泪如雨下:“阿姨……我们带你回家。”
女子摇头:“我已经回不去了。我的时间被切碎了,一天活在昨天,一天活在明天,只有每第十七个小时,我才完整地记得自己是谁。”她指向墙壁,那里刻着无数道划痕,“我在数钟声。我已经听见了八次。第九次时,门会开得更大。”
话音未落,第九声钟响。
整座山脉剧烈震颤,山体裂缝中渗出淡金色液体,落地即凝成细沙,每一粒都映出一张人脸??全是历史上被抹去的证言者。与此同时,全球各地共三千二百一十七口古井同时喷涌黑水,水中浮现出半透明人影,伸手作呼救状。
林婉清扶起女子,却发现她的身体正在变得轻盈,仿佛物质结构正在向信息态转化。
“这是跨越的开始。”女子低声说,“我能出去,但必须有人留下代替我。”
林婉清毫不犹豫:“我来。”
女子凝视她片刻,忽然笑了:“不,不是你。”她望向门口,“是他。”
赵顾问站在那里,左手紧紧按着左脸,指缝间渗出血丝??一道新生的疤痕正从皮肤下隆起,形状正是书脊闭合。
“我也……记得了。”他喃喃道,“我记得我曾是第三任行走。我记得他们用药物洗去我的身份,让我变成他们的工具。”他一步步走进房间,“这一次,换我来填补空缺。”
第十声钟响时,赵顾问走入牢房,反手锁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