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祈宁作为吉祥物,无聊地坐在龙椅上,望着底下官员喋喋不休的吵架,她偷偷打量起了宋时微。
许是发烧时她心底的猜想又涌了上来,她的眼神一寸寸碾过宋时微的脸。
柳眉斜飞入鬓,眉峰锐利,宛若两把出鞘的利剑,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双眼狭长深邃,瞳仁漆黑幽深。
哪怕她面色苍白如新雪初霁,时不时举袖咳嗽两声,也无人敢在她面前放肆。
病殃殃的,长得跟母皇一点都不像,一点皇家特征都没有,难怪母皇不把她接回来,说不定是宗室那边不认。
挑挑拣拣地嫌弃了一番,武祈宁这才好受一点。
宋时微自然感受到武祈宁的眼神,只是她没在意。
那日遇刺后,丞相代表世家立即让出让她满意的利益,小皇帝身旁安插的人手自然也在他们的默许之下换成了她的人。这是交换的一部分。
“臣有奏。”乌泱泱一群大臣下一年长的老者高声道。
宋时微瞥了一眼,王玉清,正四品,时任户部侍郎,保皇派为数不多未被清除的臣子。
她曾见过她的那份奏折,写的不错,只是时机不对,被她压下去了,她原以为这位老臣不会再闹了,哪知……
没脑子的蠢货。
宋时微刚想摆摆手示意退朝,就见王玉清扑通一声跪在殿下,高声道:
“臣参正一品丞相崔彦琛府下仆从依仗主家权势,横行乡里,大肆侵占民地,手段卑鄙,数量繁多,以致使诸多百姓流离失所,望陛下圣裁。”
立于最前方的丞相笑眯眯地摇了摇头,高声道:“王大人可不要血口喷人啊,可有证据?臣参正四品吏部侍郎王玉清无故构陷重臣,望太傅裁决。”
“臣参正四品吏部侍郎王玉清损公肥私,败坏吏治,望太傅裁决。”
“臣参……”
……
丞相话音刚落,世家出身的官员纷纷参奏王玉清,老臣立即被群起而攻之,瞧着有些可怜。
宋时微咳了咳示意肃静,乱糟糟的朝堂这才渐渐安静了下来。
被唾沫淹没了的王玉清并没有其他表情,她透过宋时微,望着紧握着拳却无能为力的武祈宁,冲她笑了笑。
而后,指着宋时微的鼻子破口大骂:“宋时微你个奸臣,明明是先皇提拔的,却与这帮逆贼勾结在一起,你对得起先皇对你的知遇之恩吗?不忠不孝,忤逆犯上的小贼,我在九泉之下等着你们。”言罢,她转身朝着殿内的朱漆大柱撞去。
哪怕被骂得如此难听,宋时微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直至望见王玉清的动作,她眼眸微眯,沉声道:“拦住她。”
宋凛反应迅速扯住了她的袖子,“砰”地一声轻响,还是没拦住,她的额头撞在柱子上,鲜血四溅。
她缓缓倒在地上,宋凛一把按住王玉清的脖颈,冲宋时微摇了摇头,宋时微微直的身子重新坐了回去。示意将她抬下去。
武祈宁紧绷着身子望着殿下生死不明的老臣,苍白的嘴唇被咬出了一道血痕。她全身颤抖地将眼底的猩红压制了下去。
飞溅的鲜血洒在金銮殿的地砖上。有些被吓到的众臣立即反应过来,纷纷上奏。
“她这是畏罪自尽,其行当诛。”
“此等奸臣若不严惩,我朝国威何在。”
撞进丞相微沉的眼里,宋时微重重拍了下椅子。
“好了,将王玉清压入天牢,容后再审。退朝。”
大臣有些不甘心,但望着宋时微凌厉的面容,他们退下了。
“如何。”宋时微坐在轿辇上,轻声问道。
“伤的不重,臣已经派太医救治了。”宋凛轻声汇报。
“让她在天牢里待着吧,还安全。”宋时微揉了揉眉心,想着怎么处理这件事。
就见摇摇晃晃的轿辇噶然而止,急促的晃动令宋时微一下撞到了轿辇。
她紧蹙着眉,狭长的眼眸寒光凛冽,修长的手指掀开帘幕。就见身着龙袍的武祈宁孤身一人挡在轿辇前,在护卫众多的宋时微面前,她显得格外身单力薄。
“陛下这是要截轿?”冷淡的声音微扬,宋时微警告地瞥了她一眼。放下了帘幕,示意轿辇从旁穿过。
“太傅。”轿辇换哪个方向,武祈宁皆挡在其前。略显苍白的脸上,挂着固执的眼眸,在寒冽冬风簌簌地吹鼓下,酸涩难忍的眼眸溢出一层水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