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得很棒,真有天赋,只是再这样睡下去,我们可就得劳烦神策将军帮我们叫醒你了。”女声感慨道。
郁沐:“……”
可恶,还是躲不过吗:)
他郁郁寡欢地睁眼,坐起身,顺了顺翘起的发尾,手臂上的吊针拖拽一旁的支架,嘎吱一声,铁架往前挪了一大截。
景元摩挲着肩甲上的金属,敛去眼中笑意,清了清嗓子:“好了,月御,你就别逗他了。”
“哎呀,可他看上去很好逗,你不觉得吗?”月御直接道。
哪有。
郁沐不满地腹诽。
“有点。”景元说完,毫不意外地收到来自郁沐的哀怨眼刀——他神色忧伤,心中恨恨,不爽地瞥了景元一眼。
简直是一团自病床上生长的萎靡不振、哀怨困顿的植物。
“事关要犯镜流,月御,不要浪费时间。”
屏幕上,爻光的声纹波动,严肃地中止了眼前插科打诨的闹剧。
病房内的气氛登时严肃起来,月御眉眼凛然,怀炎若有所思,景元镇定深沉,视线均集中在郁沐身上。
烦。
郁沐垂下眼帘,慢吞吞地给自己立枕头,放在床头当作靠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迎接接下来的质问。
选择通过玉兆传音而非直接下达抓捕的命令,并且愿意在病房问询,而不是幽囚狱进行审问,说明帝弓七天将,又甚至说景元对他的身份还没有起疑,只是事关镜流,难免需要谨慎对待。
比起这些只有传影和语音的天将们……郁沐看向窗前,那一直隐晦打量着他的龙师风浣见状,敏锐地别开了头。
或许这位看上去毫无存在感的龙师才更有威胁性,郁沐想。
“首先,这并不是一场针对犯人的审问,只是兹事体大,有必要对唯一的亲历者,你,进行某些细节性的调查。”景元声线平稳,听上去并无特别的压迫感,“只要你如实回答问题,这个环节很快就能结束。”
郁沐颔首,示意自己了解并做好了准备。
景元看向阴影中的十王司判官,判官向前一步,打开卷轴,一板一眼道:
“据云骑报告,近一周前,重犯镜流在长乐天与一伙药王秘传发生碰撞,当时你恰好跟随一队云骑在案发现场周围,对吗?”
郁沐点头:“我当晚接到了地衡司发布的紧急任务,有地衡司的结案报告为证。”
“景元将军的证词中,提及你曾在案件中与镜流有过正面接触,并活了下来。”
判官话音停顿,室内落针可闻。
月御惊讶挑眉,怀炎慈祥依旧,风浣转着眼珠不知在想什么。
“我身为随行丹士,本就离案发现场相当遥远,当时有云骑护我,后来景元将军及时赶到,我才能侥幸存活。”郁沐神色镇定道。
判官:“十王司在那次案件的幸存者中找到了一位云骑,他的报告中提及了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点,那位云骑说,在他被冰冻之前,似乎看到了有金色的东西,护住了他们。”
“我不理解您在说什么。”郁沐淡淡地抬眼,他头上绑着纱布,压着柔软的金色发丝,由于失血亏空,脸色极其苍白,盯着某人时,有种微妙的压迫感。
“您想说是我保护了那群云骑?您没有证据,只因我的发色就产生类似的联想是您武断在先,照您的逻辑,将军的嫌疑岂不是更大?毕竟将军的神君也是金色的……”
“小子,注意你的身份,这里轮不着你反问。”一道冷酷的男声从投影机中传来,是某位将军说话了。
郁沐果断闭上了嘴,往前一递手掌,示意判官继续。
“而三天前的案件,起因是云骑鹤长收到你的联络通讯,在接触过程中发觉你似乎被某些形迹可疑的人绑架,在集合了一队云骑跟踪后,意外闯入药王秘传的据点,并与一位莳者交战,重犯镜流意外参与其中,而你,再次出现在案发现场,身受重伤,被闻讯赶来的景元将军所救。”
“根据丹鼎司出具的伤情报告,你被镜流贯穿的左胸,剑伤离心脏只有一寸,出血量惊人,但你又侥幸地活了下来。”
判官冷酷的音色如同河底的卵石,字字分明。
“一寸?这样的伤势也能活下来?”玄全将军诧异道。
月御笑了一声:“原来如此,的确可疑,重犯镜流因其剑技独绝,尊无罅飞光,能在她手中活下来的人,很难想象只是个普通医士。”
“被形迹可疑的药王秘传绑架,真的是绑架吗?”有无将军问道。
判官道:“如有无将军所言,这也是十王司重视的疑点之一,药王秘传在民间盘根错节,信众身份普遍隐秘,而郁沐丹士不仅精通药理,还对药王秘传掌握的禁药‘充盈极乐散’有远超普通医士的了解,实在可疑。”
“充盈极乐散?那是什么。”月御颇为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