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们竟如百姓般哀嚎起来,熊文灿心头一紧,闭了眼睛,干脆任由儿子作为。
今日,他这两广总督也算做到头了,只是不知项上人头能否保住。
他们赶至内署,同样乱作一团,所幸忠心仆人护着家眷,熊文灿父子接上人,立即往后门去。
不想竟有红衣贼人从后门走进来,涌进院中,家眷和奴仆惊骇不已,熊曰绘率夷人铳手与贼人交战。
铳手发铳打死几个贼人,但因空间狭小,只前部几人发了一铳,贼人便冲至面前。
他雇佣的夷人铳手擅长发铳,却不擅于肉搏。
眼前这些铳手虽是精锐,他视作家丁,饷银、地位一个不缺,体格上也优于一般夷人,但肉搏也不占优。
何况贼人披甲,虽是轻甲,但也不是这些夷人铳手能匹敌的。
只能说铳手们十分忠心,面对一边倒的劣势,竟也无人退缩。
女眷低声哭泣,熊文灿心中也十分害怕,但不知是不是认了命,他在心中自我安慰:“死在贼人刀下,好歹算是为国尽忠了。”
“快!快!”
后门外面又响起一阵急切的呼喊声,竟是一个身着官袍的人带着几十号人杀了进来。
来者与铳手前后夹击贼人,竟一度压制了人数不多的披甲贼人。
官袍男人杀了过来,“熊制台,卑职南海知县王熙允,此处交与卑职断后,制台快去寻乐都司。
“只要夺回西门,这些贼人便是瓮中之鳖!卑职听闻女贼首正在攻打行署前门,若能留下女贼首……”
几声惨叫,战场局势又发生变化,披甲贼人正在夺回优势。
王熙允带人挡了上去,“熊制台,快走!”
熊文灿心中五味杂陈,熊曰绘与剩下几个夷人,驾着熊文灿和家眷,险之又险地贴着墙走出院子,狂奔出了后门。
西城已经彻底乱了。
可以远远看到西门大街,不见贼人,却有溃兵、无赖趁机作乱,劫掠商民。
熊文灿心中愈急,因为他知道,要想保住自己乃至全家人的人头,便得守住省城,得抓住女贼首。
必须催促乐嗣功立即夺回西门!
他不知乐嗣功是否出了都指挥司署,但去都指挥司署总没错。
便是乐嗣功不在,司署内旗兵不少,安全,也方便他发号施令。
从总督行署过一条街,便是广州后卫。
卫署里混乱不已,指挥方才集结上百旗兵,见到熊文灿正要行礼,熊文灿烦躁不已摆了摆手,询问乐嗣功去向。
那指挥却不知情,只知乐嗣功派人过来,命令后卫集结旗兵,先到总督行署驻防。
“胡闹!”
熊文灿顿时心急如焚,他命令后卫旗兵赶紧去西门作战,便从后卫进了都指挥司署。
都指挥司署更大,人也更多,却也更乱。
到处都有人在跑、在喊,显然对突然出现的贼人毫无准备,完全乱了阵脚。
难怪至今大街上不见多少官兵,连他的总督行署一时也无人护卫。
熊文灿憋着气,没有耽误时间骂人,见到署里的都指挥使,询问乐嗣功哪里去了。
都指挥使知道熊文灿心情极坏,连忙恭敬答道,“乐嗣功听闻贼人已至总督行署,点选五百精锐便赶去行署救援……”
“蠢材胡闹!”熊文灿怒极,“他乐嗣功将本部院命令当做了甚么!”
都指挥使一时不敢说话,熊曰绘上前轻声劝道,“父亲是两粤总督,有父亲坐镇,两粤方才平稳。乐都司救援行署,也是一片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