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材干瘦的老者靠坐在长桌之后。
背挺得很直,身上套着一件找不出褶皱的中山装。
布满皱纹的脸像一张揉皱了又展开的旧纸,听到动静,深陷的眼窝中,一双眼睛微微眯起看来。
“小秦,来了。”
夏耘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察觉到了沉重的暮气。
那种死意带着威严扑面而来,她的咽喉好似都被扼住,无法在这方狭小空间中呼吸。
“黄爷爷。”
夏耘被轻轻握了一下手。
温度顺着她被缠住的手指蔓延到去全身,她立即回过神来,垂下眼跟着唤了一声。
一道目光很快落在了身上。
夏耘有些不适地皱眉,对黄老爷子威严的发怵只是最初的一瞬,及时调整好了心态,她的面上没露出失态的神色。
但这道目光从上到下,又慢又沉,好似是一把刨子,将人拨皮抽筋地审视了一遭。
“比起你父亲,差远了。”
黄老爷子挪开视线,“下去吧,我有话要单独和小秦说。”
这份不喜的态度表现的太过明显。
夏耘被握在秦屿手心的手微紧,很快反过来抓住他。
秦屿蹙眉低头,夏耘轻轻摇了摇头,抽身离开。
踏出书房,顺手关了门,夏耘顺着楼梯往下走,每一步都像是在卸下压迫。
“下来了?”她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就听楼梯底下响起一道声音。
田臻笑着招呼,“小秦小时候经常来我们家玩儿,老爷子就像是他的亲爷爷一样的,难得见面是要叙叙旧。”
“这不,早先交代了我带着夏同志吃吃早茶,可别让人无聊着了。”
说话的女人穿着京式旗袍,显得十分温和。
夏耘一时间还真有些看不出她的年纪,斟酌着问道:“您是……”
“哦!看我……”田臻上前,“叫我田姨就好,我是你黄叔的爱人。”
还真看不出来。
田臻都不能说是风韵犹存了,当兵的都没太多讲究,至少黄庭一看就知道是五十出头的年岁。
要是和田臻站在一起,哪个看了不说一句老夫少妻?
夏耘心念电转,脸上沉静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田姨,那就麻烦了。”
田臻笑着摆手,花园里头早就备好了东西。
夏耘一眼看出了有名的几道点心,譬如玫瑰豆蓉酥、豌豆糕等等。
也亏得她在现代也是个喜欢吃的,总是和同学遍天的去尝那些复原菜式,否则还真认不出这是什么高档的玩意儿。
见她的目光停留,田臻主动介绍,“都是我家保姆做的。”
“今日准备的仓促了些,正巧赶着周末学校放假的时候,她还要帮我带那皮孩子,夏同志可别见怪啊。”
“田姨客气了。”夏耘知道这也就是走流程的谦虚,嘴上应付的很是自然。
两人就着点心,谈天谈地,当然都是田臻说什么,夏耘就应和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