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文莫名其妙打了个寒颤,揪着手帕,小声开口,“我送去给白哥哥的信,被退回来了。”
“他,是不是讨厌我们了?”
陆煜行顿了顿,终于抬脚,缓慢走了过来,他的玄色皮靴与地面发出清脆的声音,在寂静阴暗的书房尤其刺耳。
一步步,显得尤为令人颤栗。
三年过去,他已然很高了,文武袍衬着他愈发高大的身影,影子笼罩了陆清文娇小的身形,陆清文只能艰难抬头看着他。
——哥哥,更看不清你的脸了。
瞧不清他的脸,看不清他的身形。
只是觉得,压迫、危险、令人不寒而栗。
然后,陆清文能感受到他宽大的手掌,缓慢覆盖在陆清文的头上,指尖摩挲着,手背也绷起青筋,透着手背。
陆清文能闻到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错觉吗?
他嗓音低哑得像是叹息,带着几分温柔安抚的意味,哑然磁性,尾音逐渐放平。
“没事的,清儿。”
“会让他……重新、喜欢上,我们的。”
陆清文看不清他的脸,只是叹哥哥又高大了许多。
他掌心冰冷,屋中也冷得很,陆清文只是觉得自己穿得单薄了,却因为得到了他的承诺而欢喜。
她弯起双眸,点了点头,“好,清儿信哥哥。”
“……对。”陆煜行意义不明轻笑了一声,一字字像是缓慢黏腻在舌尖,“信哥哥就好。”
陆清文得了承诺欢喜离去了。
屋中只剩陆煜行一人,片刻之后,下属轻轻叩门,得了他的许可后进来。
那下属似是能感受到书房未消散的僵冷寒意,他小心翼翼递上文书。
“侯爷,东宫戒备森严,探查极其艰难,太子更是加强了戒备,只能探到世子的这些消息了——”
还未等他说完,陆煜行猛然伸手夺过文书,指尖颤抖着打开。
一印入眼帘的是那句——
“我助你。”
陆煜行一顿。
“太子与世子交谈到深夜,往后的便不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只是夜半之时,东宫的幕僚进进出出,似都是匆匆领了命。”
“容王今日又施压,王侍中为您挡了他的挖苦,但他嘱托您好好养伤,伤势再不好上不得朝,只怕会令容王当道,如此暂避锋芒只会落得愈发……”
下属还在低声说着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
可陆煜行只死死盯着文书之上,白御卿说的那句。
——“我助你。”
太烫了。
灼得陆煜行双眸都翻涌发痛,又酸又冷,以致于他紧紧捏住了文书,呼吸粗重,指尖戳破了文书也未曾发觉。
只是低低喘息着。
许久才颤声,嗤了一声。
“……呵。”
又哑又涩,下属一顿,以为是他的汇报哪里出了错,抬头看他,却猛然僵住。
因为他能看见,陆煜行此时唇角略微上扬,双眸却似是要渗出血一般,泥泞着暴戾与极致翻涌波涛般的滚滚恨意,晦暗、冷寒。
明明指尖发白颤抖,唇角的笑意却柔软。
渗人至极。
那属下能听见“咯嘣咯嘣”细碎的声音,从侯爷身上传来,不知是口腔,还是手指关节发出来的,他只是觉得自己此时有些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