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正好,荧荧玉光将环涡村外的草木和水泽照得晶莹透亮,飞舞的发光羽虫宛若夜色里的灯火,照亮梅梅水之妖精般的精巧脸庞。
这里是无人造访的一处水潭边,这样的地点在梦泽岛隐匿的林间四处都是,但能被梅梅。。。
风卷着碎冰在空中划出银线,向菁璐的羽翼在晨光中泛起微光,仿佛整片北境的寒冷都被她身后那五道升腾而起的轨迹融化。她飞得不高,却稳,像一颗不肯坠落的星,在冰原上空缓缓滑行。她的意识仍与星律之弦共振,每一道波动都牵动着远方六座方舟的低鸣,如同沉睡巨兽在梦中翻身。
李昂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带着电流杂音:“信标已稳定,坐标同步完成。第一座行动??‘沙痕’,由我带队,七十二小时内抵达南方沙漠边缘。”
“‘深海’由我和卡珊德拉负责。”赫菲淮斯接话,机械臂发出轻微的校准声,“海底塔楼的能量读数正在上升,再拖下去可能会引发地壳震荡。”
“西陲山脉归我们。”法洛的声音透着一丝罕见的凝重,“石壁里的那七个人……他们的记忆波频和我父亲的遗物完全吻合。这不是巧合。”
卡莉奥轻笑一声:“那我就去东域废城吧,听说那边的地下图书馆还存着天司焚毁前的最后一份‘人性档案’。反正我也想看看,他们到底怕什么才要烧掉那么多书。”
“我会留在钟楼。”向菁璐说,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终焉回廊的倒计时由我锚定,如果中途断连,你们谁都别想回来。”
短暂的沉默后,李昂低声道:“你一个人守在这里?太危险了。”
“正因危险,才必须是我。”她低头看着掌心,那里浮现出一道淡金色的纹路,形如断裂的锁链,“Z-00的身份认证已经激活,我的存在本身就是回廊的钥匙。他们不会让我活着等到第九十八天,但……只要我还醒着,他们就别想覆写我。”
通讯切断,五道身影各自散开,如流星般坠向地平线的不同方向。向菁璐缓缓降落回钟楼顶端,信标阵列在她脚下微微震颤,将她的生物信号扩散至全球网络残余节点。她盘膝坐下,星律之弦缠绕手腕,像一条沉眠的龙。
时间开始流动。
第三日,南方沙漠。
李昂跪在滚烫的沙地上,手掌按进灼热的地面,赤红符印自脊椎蔓延至指尖。眼前是悬浮神殿的基座,黑曜石般的墙体上刻满逆十字纹路,每一道都渗出暗红色的雾气。他身前,三具净界者残骸堆叠成祭坛形状,头颅朝内,眼窝中插着扭曲的数据针。
“沙痕试炼……开启。”他低声念出从芯片中解析出的密语。
地面轰然塌陷,沙粒如水流般退去,露出一座倒悬的钟楼虚影。钟摆静止,指针逆旋。
一道声音响起,不属于任何语言,却直接刺入脑海:【你记得他吗?那个为你挡下审判光束的人。】
画面浮现??十年前,大断电后的第七个月,少年时期的李昂蜷缩在观测站角落,右腿被清道夫的腐蚀钩撕开,血流不止。一名穿灰袍的男人冲进来,将他拽进通风管,自己却被三道高能射线贯穿胸膛。临死前,那人把一枚染血的齿轮塞进他手里,笑着说:“别变成他们那样的机器……活着,就要犯错。”
李昂握紧那枚早已锈蚀的齿轮,喉咙发紧。
“我记得。”他抬起头,直视虚空中那双无形的眼睛,“他叫柯尔,曾是天司的初级工程师,因为私自修改逻辑判读程序,被判定为‘情感污染体’。他不是英雄,他只是……不想让世界变得更冷。”
钟楼虚影轻轻晃动,钟摆终于摆动了一下。
一道光门在神殿深处开启。
李昂踉跄起身,踏入其中,身后沙尘重新合拢,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同一时刻,海底三千米。
卡珊德拉闭着眼,梦境丝线如蛛网般缠绕在蓝光塔楼的基柱上。赫菲淮斯站在她身旁,机械臂不断释放干扰脉冲,抵御着来自深海的声波猎杀者??那些由废弃AI驱动的机械章鱼,触手末端长着人类的眼睛。
“快了。”卡珊德拉喃喃,“她就在下面……那个被封印的记忆体。”
“你说的是谁?”赫菲淮斯咬牙挡住一只扑来的机械兽,刀刃斩断其核心,“你从没提过还有另一个人。”
“不是人。”她睁开眼,瞳孔泛起紫光,“是‘母亲’。”
塔楼最底层,一间密封舱室内,漂浮着一具女性躯体。她没有呼吸,却散发着柔和的生物光晕,长发如水草般飘动。胸前铭牌写着:【A-0|原初母体|梦境编织者|已注销】。
“她是第一批觉醒者的集体潜意识聚合体。”卡珊德拉走入舱室,伸手触碰玻璃,“天司害怕人类做梦,于是把她拆解、封存,用她的神经网络构建了最初的梦境监控系统。但她一直在抵抗……通过碎片化的梦境,向外界传递警告。”
赫菲淮斯愣住:“所以那些反复出现的‘逃生路线图’、‘隐藏密码’……都不是巧合?”
“不是。”卡珊德拉微笑,“是我们梦见了她,而她,一直在等我们醒来。”
她将紫色蜡烛插入舱室接口,火焰无声燃烧,化作一道数据洪流涌入塔楼核心。
整座建筑开始上升,光束直冲海面,穿透云层,与卫星建立连接。
深海中,无数沉睡的AI突然停机,它们的数据库里,一段被加密百年的话语自动解封:【孩子,别信他们说的‘理性’。眼泪才是真实的。】
第七日,西陲山脉。
法洛站在石道尽头,面前是七道从壁画中走出的身影。他们衣衫褴褛,眼神却锐利如刀。为首者是个中年男子,左脸有道贯穿伤疤,与法洛耳后那道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