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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十一二章 山主的傻儿子(第2页)

他看见自己站在归墟门前,手持九剑,身后是无数百姓跪拜欢呼。他成功了,火种重燃,封印修复,天地安宁。可当他转身离去时,脚下的大地开始龟裂,一道黑气自他胸口溢出,迅速蔓延成滔天魔影。原来,在唤醒火种的过程中,他也释放了九幽残念,而那所谓“净化”,不过是换一种方式毁灭。

镜像破碎。

他又看见另一个自己??放弃寻找火种,选择永镇归墟。百年后,人间渐渐遗忘剑盟,邪术再度滋生,玄冥教余党卷土重来,南疆少女再次被抓上祭坛,临死前喃喃:“你说过,会有春天的……”而他被困于黑暗之中,听着这一切发生,却无法出手。

两幅画面交替闪现,逼迫他做出选择。

“这不是选择。”他忽然笑了,“这是恐惧在说话。”

他将铜镜摔在地上,碎片四溅。

“我不是为了完美结局才执剑。我执剑,是因为明知会失败,也要试一次;因为有人还在等春天;因为哪怕只多护住一人,这条路就值得走下去。”

话音落下,天地骤然安静。

一道青光自他心口射出,落入地面裂缝。紧接着,整座孤峰开始震动,石块翻移,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阶梯。阶梯两侧,雕刻着历代信引者的面容??有的悲愤,有的决绝,有的含笑赴死。他们的眼神,全都望着他一人。

他一步步走下。

阶梯尽头,是一座圆形石殿。殿中央并无棺椁,只有一面巨大的心形水晶,悬浮于半空,表面流动着无数面孔??全是那些因九幽之乱而死去的人:北漠守军、南疆村民、剑盟弟子、无辜妇孺……他们的嘴唇无声开合,仿佛在诉说未尽之愿。

这就是**心棺**。

周迟走近,伸出手,却不急于触碰。他知道,一旦接触,便会直面自己内心最深的恐惧:若他错了呢?若他的坚持反而加速了末日呢?若他终究不过是另一个谢无尘呢?

他闭上眼,回忆起海棠府那个雨夜,裴伯坐在屋檐下修补旧伞的模样。“世人总以为英雄要无所畏惧,”老人曾说,“可真正的勇气,是怕得发抖,仍愿意撑伞为人遮雨。”

泪水滑落。

他伸手,按在心棺之上。

轰??!

识海炸裂,万千记忆奔涌而出。他看见自己童年被逐出宗门的屈辱,看见师父为救他而断臂坠崖,看见南疆少女握住他手时的信任眼神,看见谢无尘跪地认错时的解脱……所有爱恨、愧疚、执着、迷茫,尽数汇入心棺。

水晶剧烈震颤,裂开一道缝隙。

一点赤红火焰,缓缓升起。

那不是寻常火焰,而是由纯粹的情感凝聚而成??悔恨中的救赎,绝望中的希望,杀戮后的慈悲,孤独中的守护。它微弱,却炽热;渺小,却永恒。

**心源火种**,重现人间。

周迟捧起火种,将其置于掌心“九心共焰图”之上。刹那间,九道剑影齐齐共鸣,化作实质光芒注入火种。火势暴涨,化作一轮小型太阳悬于石殿之中。与此同时,秦岭群山齐鸣,九处灵脉节点同时亮起金光,如同星辰连线,构筑出完整的归墟剑阵阵基。

他知道,时机已到。

第三日黎明,天际泛起诡异紫芒。大地深处传来轰隆巨响,仿佛有巨门正在缓缓开启。周迟踏出石殿,九剑随行,火种悬浮于头顶,照亮万里苍穹。

他飞身而起,直冲云霄。

在最高处,他以断念剑为引,划破虚空,写下四个大字:

**“归墟?封!”**

九剑齐落,插入虚空间隙,形成九根光柱。心源火种居中燃烧,将整座剑阵化作熔炉,开始炼化自地底涌出的黑气。那黑气凝聚成人形,发出凄厉咆哮:“你以为你能战胜宿命?千年轮回,终将重演!”

“我不是战胜宿命。”周迟立于阵眼,声音传遍四方,“我是告诉它??人间,永不认命。”

火种爆燃,剑阵收缩,最终化作一枚金色符印,深深烙入大地。紫光退散,雷云消弭,世界重归宁静。

三天后,秦岭恢复平静。

牧童在山顶发现一块焦黑石碑,上面只刻着一句话:

>**“我曾来过,故光明长存。”**

而在南疆,春雨如期而至。新苗破土,溪水潺潺。少女站在重修的祭坛上,轻轻摇动手中的守心铃。铃声清越,随风飘远。

远方山巅,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像是谁点燃了一盏不灭的灯。

多年以后,有旅人曾在风雪中见过一个身影。他独坐崖边,身边插着九柄古剑,怀里抱着一本破旧剑典。孩童问他姓名,他只是微笑:

“一个守灯的人。”

风过处,铃声隐约,似有若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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