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岩接过了他的工作。每个来访者到来,他都会递上纸笔,轻声问:“你想说点什么吗?”
春分祭典再次来临,新一代孩子围井诵读《续语录》。忽然,井水沸腾般翻涌,金光冲天而起,映照出七个大字:
>“心之所向,即为剑锋。”
流星再度划破夜空,如万千剑光洒落人间。
世界各地,几乎在同一时刻发生异象:
-北极科考站,极光凝成一句手语:**“听。”**
-沙漠难民营,风沙在地面刻出一行字:**“你还好吗?”**
-太空站宇航员透过舷窗,看见地球大气层泛起青色涟漪,形如一朵盛开的铃兰。
科学家宣布:人类集体情感活动已形成稳定场域,可检测、可测量、可传承。
诗人则说:这是文明的第二次启蒙??从“我思故我在”,走向“我诉故我在”。
铃兰客的身影从未再现,但每当春风拂过莲林,井边总会出现一朵新鲜铃兰,花瓣上隐约可见一行小字:
>“你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是光。”
某日黄昏,小川在井边昏睡过去。梦中,他回到十年前那个夜晚,阿岩蜷缩在角落,眼神空洞。
他走上前,蹲下,轻声问:“你想说点什么吗?”
男孩抬头,终于开口:“我哥……他还听得见我吗?”
小川握住他的手:“只要你还在说,他就一直在听。”
梦醒时,夕阳正落在井中,如熔金铺展。阿岩站在身旁,眼里有泪,却带着笑。
“老师,”他说,“今天来了个聋哑女孩,她用手语问我:‘如果没人能听见,我还要说话吗?’”
小川缓缓起身,指向井水:“你听。”
水面荡漾,浮现出三个字:
>“你在说。”
阿岩转身跑出去,带回女孩。小川递给她纸笔,又指指自己的嘴,再指指心。
女孩思索片刻,写下:
>“我想被听见。”
小川含笑点头,将纸投入井中。刹那间,萤火虫自地底涌出,环绕女孩飞行,最后停驻于她耳边,宛如一对发光的耳环。
她泪流满面,打出第一个手语:**“听。”**
夜深了,风铃轻响。
莲林井畔,灯火未熄。
世界依旧喧嚣,依旧疼痛,依旧有无数话卡在喉咙里。
但只要还有人愿意开口,
还有人愿意蹲下身,
还有一口井记得所有名字,
这把名为“人性”的剑,就会一直亮着。
铃兰花开不败。
井水长流不息。
人间有剑,永不断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