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是她薄情。他们做神主的,审时度势,她只是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而已。
他永远不会觉得她有?错。
甚至于?,经历了这件事,他对她反而更?加坚定?了。因为他非常清晰地明白,从本质上来说,他们才是完全一样的类型。不在?一起时,他们已经可以默契地做出同一种决定?,在?一起后,该成就一双多么志同道合的恋人哪。
他立刻就往定?世洲去了。
那日还?是彤华的生辰,待前头的仪式结束了,长?辈们不在?,彤华与文宜自己在?园子里摆了一个小宴与好友相聚。玄沧跟着玄洌一起去了,坐在?案前喝酒的时候,他就一直在?打量彤华。
步孚尹死?在?三途海了,她也去了,可是天光大亮,那边的消息还?没传回,她已经重新回到属于?她的位置上,穿着一身明艳的华服,无忧无虑地与挚友谈笑了。
玄沧想到自己从前屠完了鲛人回到四海参宴的时候,大约也就是这般模样。她装模作样的姿态,他看得笑意连连。
他想,接下来,就该等死?讯传回,她再演上最后一场,从此往后,便?再无隐患了。
而后很快便?有?信回来了。
那时候她正在?举杯,所有?人都等着她开口,可是使?官在?她耳边低言了几?句,她脸色立刻就变了。她很勉强地维持表情说了两句,放下酒杯便?转身离了宴席,那姿态虽谈不上失礼,却也的确可称之为失魂落魄了。
玄沧一直望着,待她身影消失了才垂眸饮酒。他唇边的笑意被酒盏遮去,心中想,真?是好会演戏的一个小骗子。
他将杯中寡淡的果酒饮尽了,平素觉得没什么意思的酒水,如今咂摸在?口中,竟也变得清冽非常。
他起身要走,玄洌问他做什么去,他掩不住笑意,道:“我能做什么?”
大好机会,当然要果断出击啊。
当年?玄沧曾送给彤华一个礼物,匣子都没开,就被步孚尹藏去了一边。如今步孚尹死?了,他站在?定?世洲内动一动手指,那礼物上的灵息与他相互感应,便?又轻易地回到了他的手中。
那就是一支寻常步摇,但却有他心头的一点新血。就这么一分心血,便?让步孚尹防备不已地放了这么长的时候。
他重新将?它递给了她,足够郑重道:“我从不轻易送别人东西?,也不曾把同一样东西?送给同一个人两次。现在?,我把它重新给你,你可以选择要或不要,我都无所谓,我自己心意已决,不管以后有?什么报应。”
当初,他在?这里将?自己的心送出去,然后看着步孚尹出现,自己什么都不做,便?让她满怀欣喜地离他而去。如今,他把这颗心重新送到她面前,任何人都不足为惧。
他坚定?非常,不容置喙,哪怕是强迫也要见她点头。
“你的心我迟早都要拿到,我绝不会放过你。”
他才不觉得这是什么趁虚而入,随便?旁人怎么说罢,他做一番深情守护的姿态,她再做一番悲痛欲绝的模样,不也就这般平平淡淡地带过了吗?
她是那样聪明的神女,借着步孚尹没了的事大做一番文章,闹完了昭元闹平襄,最后人间三洲都到了手,谁还?会说她是个愚蠢不堪满脑子小情小爱的笑话?
倒是有?亲近些的部下要反过来提醒他,如今帝君对他正是青眼有?加,可莫要叫这彤华君利用了去。
他口中说不会,心中却得意,听听,彤华君,她手中有?了权柄,旁人也要畏惧她了。
他转身就回去找她,笑话一般讲给她听了,半点不管部下尴尬至极的脸色。她也笑,手指卷着他的袖口,问道:“我倒是想要,你能给我多少?”
他答道:“你都向我讨了,我什么不能给你?”
实际上,就算她不来讨,他也乐意给的。
他与她在?一起的那几?百年?里,实在?可以称之为最高枕无忧的一段时候。有?他在?中间转圜,长?晔和彤华面子上是各行?其是,实际上也没少各取所需。再加上薄恒又与她交好,两界各自料理内务,局势一时倒也算是十分平缓。
公?事不饶人,闲情就多,偶尔他也有?些难忍这样只能私下会面的相处,便?生了个不该有?的念头,想着或许能找个什么合适的时候,将?这事翻到明面上来。他见到哥哥姐姐们身边站着伴侣,光明正大地并肩,实在?也是羡慕得很。
可是这事要牵扯一个久远的缘故。
龙祖与希灵神当年?共同诞育于?碧海青岚之间,口中称了兄妹,闹得后嗣们也都兄弟姊妹叫成一团。偶尔天界拉拢定?世洲,用的就是这么一番话术,说龙族与希灵氏,追到上面去也本算一家。就因为这么一重关?系,他们就半点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