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前除她之外并没有其他天官,所以这是单独召见?
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丹姝细细整理了一番袍服,才迈步进了大殿。
“司命殿丹姝拜见上相。”
玉清仍是端坐高台,声音远远从虚空传来:“司命之事你做得很好。”
“我听说如今司命殿事物也尽数压在你身上?”
“是,还有金童玉灵替我往来凡间。”
玉清上相点了点头:“决明自娲皇时期得以飞升,却因一时行差踏错毁了万年修行,即便是神,也做不到永世长存啊。”
丹姝低着头,不知该说什么,干脆闭上了嘴。
玉清瞧她一副泥人表情,语气温和了几分,问道:“如今司命殿一宫主神之位空悬,我瞧你将司命殿的琐碎事物处理得井井有条,与地官往来也张弛有度——”
“丹姝,你觉得你可担得司命之位吗?”
丹姝浑身一震,抬头看向那方身影:“上相?”
纷杂的思绪在她脑海中闪过,即使司命神职一将再降,但仍是掌管天地人三界命格的主神,要任司命,需封神位……。
婉拒道:“丹姝不敢担此重任。”
“不敢?”玉清上相的声音沉沉坠地:“你金身未成,却登天梯,得仙箓,这就是你的不敢?!”
丹姝心神一震,像是从头顶到脚尖穿过一柄利剑,恐惧传遍全身,脑子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果然!果然!
“金身未成,如何敢成仙——!”
虚天降下一掌威压,犹如泰山压顶,丹姝不堪重负跪倒在地,膝下玉阶寸寸崩裂。
“你以为这三十三重天上,谁都瞧不出来吗?”
丹姝垂首,掌中悬翦嗡颤不断隐蕴龙吟之声,玉阶冰凉刺骨像是要刺透她的身体,喉间如饮冰雪。
那道威压要将她砸落尘埃。
咬紧牙关,抬头望向虚天:“丹姝三渡雷劫,奈何天门不开,三十三重天距凡间足有三十三万里,其间烈烈罡风都未曾削尽我的血肉,我是靠自己走到南天门下——”
你如何敢说我不能为仙!
丹姝眸光如刃,紧紧盯着端坐虚空之人,脊骨挺直不肯低头。
她不甘心,不甘心!
压抑至极的寂静弥散开来,金殿之上落针可闻。
倏忽,威压散去。
“你的胆子倒是始终如一,初为护法就敢上禀辛启渎职,天生地养的龙敢与龙族为敌。”
丹姝浑身一松,咽下喉间血气:“丹姝上禀乃是依据天规律令,身为太一院护法监察三界,仅此而已。”
玉清上相:“你金身未成却坦然在天宫进进出出,我这玉清天你都踏足了三回,如此胆大包天,方才我问你可担司命一职,何不一口应下来?”
“丹姝有自知之明,不敢肆意妄为。”
“你为何不敢?三十三重天上仙官神将恒河沙数,渡劫升天者没有万一,你金身未成又如何,不也一样上到天宫,让他们情难以堪。”玉清上相如此道。
“司命之位你有资格坐上去,但天宫司命已经另有人选。”
兴许是心中早有思量,丹姝并未感到失落。
如今金身未成之事被捅破,她亦无须再提心吊胆,死也死得明白。
且今日玉清上相只宣召她一人,那就是此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丹姝自怀中捧出一卷平平无奇的书册,正是生死簿。
玉清上相却并未接过去,而是问道:“此次下凡,你是不是还有一事尚未禀报?”
丹姝先是一怔,随即开始回想:难道自己下凡追讨司命途中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