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华赶紧应下,口中不住叮嘱含明:“万万不要让丹姝仙使走了!”
“哎——!”。
云华一走,含明气焰顿时落了下去,将自己缩在角落,时不时地瞟一眼她。
“怎么,我长了三头六臂不成?”丹姝眸光扫过,如利剑横颈。
“不不不,我只是,只是……”含明吓得磕磕巴巴说不出话,声音弱下去。
直到丹姝将目光移走,他才敢抬头。
偶尔飘过去一眼,见她站在云门之下,正仰头看着那条璀璨银河。
星辰的碎光落在她身上,晕出深浅不一的阴影,越发显得她眉目深刻。
笑与不笑,判若两人。
“你家星君,在生我的气吗?”丹姝仍是抬着头,轻飘飘问道:“气到竟然要将我拦在灵枢宫外……”
“难道不该生气?”含明小声嗫嚅:“我都瞧见了…你匆匆离开,星君定然是很伤心的……”
丹姝闻言脸上露出促狭笑意:“哦,你瞧见什么?”
含明耳尖一红,快要把脚下盯出个洞来,支支吾吾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丹姝不再逗他,语气较方才柔和了几分:“我与你家星君不曾有过什么,匆匆离去也只是因为玉清上相有召,才不得不离开。”
听见丹姝特地解释,含明眨了眨眼睛,咬着唇看向她:“那,那确实不怪你…可我家星君神伤是真的,自从凡间回来,便有些不对劲了……”
“不对劲?”丹姝收回拨动云雾的手指,眉心蹙起:“哪里不对劲?他在凡间不曾受伤啊…”
难道是当初将他按住饮血时,咬出了毛病,早知如此那时该细细看一眼。
不该为了避嫌便将他衣裳匆匆拢起来。
“不,不是伤在身上——”
含明挪了挪步子,蹲到了丹姝跟前,像一只山间雨后的小笋,他低着头控诉:“那日,我瞧见星君对镜挽发,霜白的颜色尽数变得乌沉沉,星君看了好久才问我……”
玄霄失神地望着镜子
‘我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吗?’
含明捧着玉瓶,瞧不出来不同,只悄声说除了头发,并没有什么不同。
“星君那几日,行走坐卧明明没有什么不同,我却能看出来,他在模仿别人的影子……”
丹姝闻言沉默不语。
含明说完这些话,微微侧首,圆圆的眼睛里含着泪:“我虽然笨,却也知道,没人想作为另一个人存在。”
丹姝脸上的笑意散去:“谁说,他要作为另一个人存在。”
含明不搭茬,自顾自地嘟囔:“我家星君从来不爱对镜抚妆,可那日他在镜中看了许久,总是说着,不像,不像……”
“自从遇到仙使那日,星君便双目灼痛难以安寝,即使去蓬莱问药也无济于事,后来仙使自斩仙台受刑后,我家星君去寻老君求了丹药给你疗伤,回来时却眼角带着血泪!”
“这次与你下凡后,回来更似换了一个人,除了布星便时刻守在玉兰树下,不开花时他心急,开了花又怕错过花期,日日等你——”
“好在仙使来了,不曾错过这片香雪海,可你为何又走了呢……”
含明委屈地看向丹姝。
她眉目沉静,看不出在想什么。
含明用袖子擦去泪:“天规不曾规定神仙不可有情,仰慕我家星君者众,可我家星君千百年来都是冰雪般的人物生在云巅上,从未与人交往过密,更不曾为谁日日神伤苦等,可你攀折了花,为何不珍惜——!”
丹姝心口似是被一道细线划过,细细密密有些酸疼。
她对玄霄的情爱怜惜里总是含着别人的影子,这难道怪她吗?
这
如何能怪她。
怪只怪他来得太晚。
可时间又不会偿还,它只会滚滚向前,若是糊涂着,早晚有一日她眼里只会剩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