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是我的好师妹啊,”司徒脸色阴沉,齿缝渗出冷笑:“盗杀神兽这么大的罪名便往我头上扣——!”
“你当我是瞎的?”厌罗指着那皮毛上豁开的印记:“你敢说此处伤口不是你法器所留?祸斗凶性未除,可吐火食火,枉费你折腾如此大的功夫将其斩杀剥皮,只为禁锢残缺的魂魄——”
厌罗的目光扫向师赢,意有所指。
斗篷脱下后,消散的记忆如雪花般纷纷涌向师赢的脑海,一幕幕浑浑噩噩的记忆,几乎快要吞噬她的心神。
司徒英再次看见那双与师赢肖似的绿眸,曾折磨他多年的梦魇再一次重现。
“是我做的又如何,杀了我?”他将战弓竖在身前,已然维持不住那张假皮,笑意含着阴毒:“在场诸神谁的手里没沾过血?我对她所做过下的事,不过是凡尘旧帐,岂能用天条压我!”
“至于那畜生,我见它逃出金马驿,为防其铸下祸事才将它斩杀,将我压上斩仙台又如何,这个盗字我不认!”
“你!”厌罗气血冲涌,见他如此颠倒黑白:“信口雌黄!你以为天帝会信你吗?!”
青女细细思索过那数千条天规,司徒英所作所为,即便为人不齿,但桩桩件件堆叠在一起。
似乎也只能夺去他主神一位,施八百雷刑,而不至于斩形灭魂……
司徒英显然也料到此事,他看向不远处的师赢,竟然露出一丝酣畅笑意。
似乎在说:时隔千年,还是我赢了。
“司徒英,我与你的帐还没算呢。”
丹姝的声音如一瓢冷水浇熄了他的气焰。
司徒英盯着她,他自然活了千年从不曾有丹姝有过交集,何来血仇?
他倒要看看从她嘴里还能说出什么花来!
“是吗,那司徒洗耳恭听!”
“天宫距凡尘三十三万里,果真太远了,”丹姝目光如月下冷泉扫过那人,重新释开水镜在众人面前徐徐展开:“当初你为斩杀祸斗,可还记得自己做了什么吗?”
做了什么?
司徒几乎将那一幕来回咀嚼过千遍,还是不觉得有什么东西被自己略过了……
师赢魂魄在凡间千年已经残缺,根本无法承受天宫的威压,他想了许多办法最终才将注意打到祸斗身上。
剥下的它的皮毛,制成法器便能将师赢魂魄盛放其中,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
他特意寻了一个厌罗远游昆仑的日子放出祸斗,将其驱赶至云泽天河斩杀。
可祸斗毕竟是凶兽,几番缠斗他也未能将其制服,为防被四值功槽发现此处异样,司徒英只得用移池族奉上的法器将其枭首!
祸斗察觉生机全无,喷出滔天野火想要将他一举烧成飞灰,被自己用枪尖斩落……
司徒英脑袋轰然炸响,头顶犹如惊雷闪过,齿间咯吱作响:“你——”
“你与祸斗在天宫缠斗,却将天火撒入人间……”
*
水镜中浮现出往日景象——
那是一个春木载荣,布叶垂阴的好时候。
地里的村民正在地里劳作,不知何人惊叫一声,众人抬头看去——
天际现出一抹赤红色,像白日繁星直直倾倒,直到那星星点点越来越大!
是司徒与祸斗缠斗,致使天火掉落人间。
‘砰——’一道,两道……无数火星坠落,火势如大蛇吞噬了周遭一切,村民崩溃逃亡,惊叫着四散开来,他们跑向山林、跑进河流、跑进一座座房子中……
可是无济于事。
天火摧枯拉朽,逃亡的人变成一具具焦炭,尚存气息时便皮肉崩开,鲜血炸出泼洒了一地,遍地都是残肢与飞灰。
火星没有停歇,它迎风而长,眨眼便烧穿了云州萍乡两地的千里沃野和苍翠青山。
整个天地瞬间化作人间炼狱……。
丹姝了却前事回到葫芦村时,只看到许春休向她跑来的身影,便被天际金雷引走了注意。
乌云堆积,天幕沉沉压下裂开一道缝隙,刺眼的光芒和震耳的雷声交织在一起。